农门妇_分卷阅读_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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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这风雪交织的雁门,有的只是自己带过来没吃完的番薯藤,雁门是个穷地儿,又守着北胡,没个安稳的时候,老百姓能跑得都跑了,剩下的除了故土难离的,就是贩皮货的商人。
  虽说不安稳,可北胡的皮货便宜,冒着风险跑一趟,说不准能赚出全家老小一年的吃喝穿用,故此,即使有性命危险,为了生计,也有不少人留在雁门。
  正因如此,在胡营的时候,碧青才说自己男人是贩皮货的商人,这样才会不引人怀疑。
  人都跑了,也没什么人种地,更别提菜了,包饺子只能用番薯藤了,既然包了就不能包太少,陆超父子,江婆婆,燕子,东篱先生,还有自己跟大郎,这七八张嘴呢,大郎跟陆超又是俩吃货。
  故此,碧青让陆超来剁了足有小半片子五花肉,把番薯藤用开水焯了,兑进肉里,调好了馅儿,就教燕子和面。
  胡人以肉食为主,面食有荞麦面,却跟大齐的小麦大不一样,荞麦是健康食品,但碧青不喜欢,觉着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她还是喜欢白面,尤其自己家地里种的麦子。
  都是仔细挑了麦种,肥水跟上,到了麦收的时候,站在地头一望,垂坠的麦穗仿佛金色麦浪,一阵风吹过去,美不胜收。麦粒脱了晒干,放起来,等到吃的时候,拿石磨,磨成细细的面粉,擀面条,蒸包子,烙大饼,包饺子,那股浓浓的麦香,令人回味无穷。
  可惜雁门种地的人不多,更别提小麦了,白面也不是没有,都是陈的,远不如自家收的好吃。不过,出门在外的也别挑了,总好过没有。
  燕子对做饭很有兴趣,尤其看着那些白面在碧青手里迅速揉成了一团,从刚才就跃跃欲试。
  碧青见她那样儿,给她另外拿了个空盆,舀了半盆面,让她和,小丫头很聪明,记着碧青和面的步骤,不一会儿就把面和好了,抬头看着碧青,眨着两只大眼睛,小脸上满是渴看着碧青。
  碧青笑了:“我们燕子真聪明。”小丫头立马高兴起来,拽着东篱先生的手:“外公,外公,您听见没,青姐姐夸燕子了。”
  东篱先生笑着点点头:“不能叫姐姐,该叫姑姑才是。”
  碧青一愣:“您老这是从哪儿论的啊?”
  东篱先生道:“从你师傅哪儿论的,你师傅跟老夫平辈相交,你是他的弟子,燕子是老夫的孙女,自然比你矮一辈儿,你不想让燕子叫你姑姑也成,那你就认了燕子当你女儿,如何?”
  碧青愕然,这如何使得,过了年自己也才十七,燕子可都快十岁了,自己哪能当她的娘,岂不荒唐。
  东篱先生拍了拍燕子的头:“去里屋瞧瞧弟弟可醒了,没醒你看着弟弟,醒了,你就陪弟弟说说话儿。”
  燕子很喜欢碧青的儿子,如今小家伙不会说话,但是会咿咿呀呀的发声,更会笑,笑起来很好听,哭起来的声儿也大,小家伙一哭,旁边院子里的匠人们都能听见。
  虽说生在北胡的营地里,小家伙的身子却异常壮实,碧青觉得,这完全遗传了他爹,简直就是一头小蛮牛,而且,长得也颇像大郎,才刚满月没多久,就能看出浓眉大眼,颇有乃父之风。
  小家伙咿咿呀呀的语言,也只有小燕子会认真的回应,小家伙也格外喜欢燕子,只要一见燕子,哪怕上一秒还在大哭,也会停下,咿咿呀呀的跟燕子打个招呼。江婆婆总说小家伙跟燕子投缘,却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真成了姐弟。
  等 燕子进了里屋,东篱先生才道:“燕子娘没了,虽说有我这个外公,到底不如亲娘,更何况,燕子也不小了,回京之后,老夫仍会住在太学,燕子跟我去不妥当,照 理说,她应该在赵家,赵家便比不得崔家,也是京里的世家大族,丫头,想必你也知道,世族内是什么样儿,燕子虽是我的孙女,到底有胡人血脉,又在胡地长大, 性子天真,不知人情世故,进了赵家恐会受委屈,老夫已对不住她娘了,不能再对不住她,老夫这两天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妥当,让她在武陵源跟着你,老夫才能放 心,昨儿你护着她的时候,老夫就想好了,让她认你当娘,干娘也好,义母也罢,丫头,帮老夫护着她长大,这孩子已经吃了太多的苦。”
  话说到这份上了,碧青哪能拒绝,再说,她也实在喜欢燕子,虽说十七的自己,有个九岁的女儿有些奇怪,但奇怪就奇怪吧,多个女儿总是好的,遂点点头,却也笑道:“先生不怕我把燕子教坏了吗?”
  东篱先生哈哈大笑:“若能教的燕子跟你这丫头一般,老夫求之不得。”
  两人正说着,忽见燕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儿上,两只大眼满是惊喜的望着碧青。
  东篱先生招招手:“愣着干什么,还不叫娘。”
  燕子冲了过来,一下扑进碧青怀里哽咽的叫了声娘,东篱先生说的是,燕子娘没了,虽说有外公,可小丫头对未来的生活仍有些害怕,毕竟京城不是她所熟悉的胡地,除了外公,她也不认识别人。
  碧青就不一样了,小孩子很聪明,天生就知道谁对她好,娘没了,燕子下意识依靠碧青,燕子心里明白碧青跟她娘一样会护着她,有时看着小家伙,燕子也会想,要是青姐姐是自己的娘该多好,那样自己就有两个娘了,却没想到这个偷偷许下的愿望竟然成了真,怎么能不欢喜。
  碧青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就跟着娘过日子,娘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回头你外公见了都认不出,好了,今儿是小年呢,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包饺子,一会儿你爹回来,一准儿嚷嚷着闹饿。”燕子点点头。
  正说着,忽的门从外头推开了,一阵北风夹着雪粒子跟着大郎飘了进来,人刚进来就嚷嚷:“媳妇儿,儿子,可把俺想坏了。”
  一屋子人呢,碧青忍不住有些脸红,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还不见过先生。”
  大郎倒也听话,掸了掸身上的雪,规规矩矩鞠躬:“大郎给先生见礼。”
  东篱先生摆摆手:“不必如此多礼了,你不嫌老夫来你家蹭饭就成。”大郎不善言辞,只呵呵傻笑了两声,一头钻屋里看儿子去了。
  头一回当爹,又是这么些日子不见,大郎稀罕不够,看着儿子不解恨,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儿子睡的红红的小脸蛋。
  想大郎天天在大营里练兵,不是拉弓射箭,就是抡大刀,手上都是厚厚的茧子,那指头跟小锉刀似的,小孩子的嫩肉皮哪受得了,一感觉疼,眼睛都没睁开呢,哇一嗓子就哭了起来。
  碧青急忙撂下手里的面团进屋,见蛮牛手足无措的立在炕边儿上,手伸过去想抱儿子,又不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儿子干着急。
  碧青笑的不行,伸手把儿子抱起来,先打开儿子的襁褓换了尿布,坐在炕沿儿上,解自己胸前的衣裳,饭碗塞进小家伙嘴里,小家伙立刻就不哭了,却仍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吸着奶水,时不时还委屈的抽搭一下,可怜非常。
  大郎一开始还挺愧疚,后来,目光就从儿子转到了小媳妇儿身上。生了孩子的小媳妇儿更好看了,一个月子养下来,皮肤雪白透亮,仿佛都能掐出水来,那脸,那胸,那奶,子,还有那隐在棉袄下细软的腰肢,那两条白皙纤长的腿,紧紧绕在自己腰间……
  正想着,忽觉鼻间一阵热烫,抬手摸了摸,竟是鼻血,碧青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从炕上翻出帕子甩给他,小声道:“没出息的样儿,看见啥了就值当流鼻血,快擦擦,外头可一屋子人呢,要是瞧见了,看你丢不丢人。”
  大郎摸了摸鼻子,凑过去:“媳妇儿今儿晚上……”
  碧青白了他一眼:“甭想好事儿,今儿晚上我跟燕子睡,如今大战在即,小年能放你回来过个节,已是太子殿下的恩典了,若留宿却不妥当。”
  大郎不怎么乐意:“可是媳妇儿,俺想你了。”
  碧青见他那样儿,手指戳了他的脑门一下:“这么几天就不能忍了,前头大半年怎么过来的。”
  大郎:“那不是没见着媳妇儿吗,这见着了,不让俺吃,哪受得了,媳妇儿,要不你先让俺亲一口解解馋,俺这些日子都快想死了。”说着大嘴就往前凑,忽听外头有人进来,接着就是参见太子的声音。
  碧青忙推开大郎:“还闹,太子殿下来了,还不出去接驾。”
  见儿子吃饱了,碧青整理好了衣裳,两口子抱着儿子出去了,跟众人跪下参见太子爷。
  慕容湛抬抬手:“本宫不过随便走走,不必多礼。”目光落在碧青怀里,忽的伸出手:“本宫抱抱。”说着去接碧青怀里的孩子。
  碧 青不好不给,只能把孩子交到太子怀里,小家伙睡饱吃足,又换了尿布,这会儿浑身清爽,正是最精神的时候,天天人来人往的,也不大认生,大概觉得慕容湛脸 生,两只眼睛瞪得圆滚滚的望着慕容湛,忽咧开嘴呵呵笑了起来,这一笑,慕容湛不禁有些意兴索然,真是父子,这么大点儿就能看出跟他爹一个样儿。
  把孩子交还给碧青,看了苏全一眼,苏全会意,把特意准备的礼递了过来:“王校尉,这是太子殿下给哥儿的满月礼。”碧青跟大郎只能又跪下谢恩。
  太子给的是一个赤金的长命锁,估摸是宫里内造的,格外精致,纹路也大气,这远在雁门也不知他从哪儿弄来的。
  慕容湛来了,大家都不免有些拘束,碧青盼着这位大爷赶紧走呢,不想慕容湛四下看了看:“这是包饺子呢,倒是新鲜,本宫也来帮忙如何?”
  谁还敢说不行啊,只能腾出位置来给慕容湛,开始包饺子,慕容湛还算不太笨,经过前几个四不像的饺子之后,终于包了个完整像样儿的, 顿时大喜,指着自己包的饺子问碧青:“本宫包的如何?”
  碧青真想说,难看极了,可见慕容湛难得的好心情,只得违心的说了句:“太子殿下包的好。”受到鼓舞的太子殿下兴致高昂的包了很多,碧青看了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饺子,决定一会儿单独煮上一锅,估摸十有八,九都得成片汤。
  人多,自然包的就快,别管像不像样儿,到晌午的时候,包了满满十几个盖板饺子,大锅里舀了水,燕子跟江婆婆负责煮饺子。
  太子左右看了看,没见着自己送来的两个奶妈子,不禁问了句:“那两个奶妈子呢,怎么不见?莫非使着不顺手?”
  碧青眉眼低垂:“民妇乃乡野里妇人,耕田劳作是本份,奶个孩子自己来就成了,正巧旁边的匠人多,少个做饭的,我就私自做主,叫那两人去旁边院里帮忙去了。”
  太子目光闪了闪,点点头:“如此也好。”
  饺子煮好了,怀里的小家伙也睡了,碧青把孩子放到里屋,叫燕子看着,自己出去,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配上白嫩嫩的饺子,勉强也算过得去。
  慕容湛来了,怎么也不能光吃饺子,加上今儿是小年也该应应景,从家里带来的酒还剩下两坛子,叫陆超搬进来。
  太子殿下居中而坐,众人站在一边儿不敢落座,直到慕容湛摆摆手:“ 今儿不论身份,只当是一家子过节了,大家伙坐吧。”众人这才坐了。东篱先生左首相陪,大郎是主人坐在了右首,对面是陆明钧父子。
  有苏全在一边儿伺候,也用不着江婆婆,江婆婆跟碧青娘仨在里屋,吃完了饺子,竖起耳朵听外头说话儿,有太子殿下这尊大佛,估摸外头几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可惜了这么香的饺子。
  大概慕容湛也知道,自己败了大家的兴致,吃了饺子就带着苏全走了,大家伙这才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饺子,今年的小年也就过去了。落晚,大郎依依不舍的回了大营,先生留了下来,跟碧青烹茶讲古,老晚才兴尽睡下。
  入夜雪停了,却刮起了北风,这里没有炭烧,只能烧柴火,柴火烧不了一宿,江婆婆怕晚上冷着碧青娘几个,一宿起来烧了三回炕。
  转过天一早,碧青喂饱了小家伙,就把儿子放到江婆婆怀里,压着她躺在炕上补觉,自己跟着陆明钧父子去看做出来的床,弩。
  床,弩是碧青根据连,弩,加上前世的记忆画出来的,说是床,弩其实算车,弩,就是把几张弩,弓安装在床架子上,用绞盘为动力,用的时候,绞动后头的轮轴发射弩,箭,因为绞盘轮轴的力量,射程比手,弩连弩更远,可多张弓同时发箭。
  陆明钧叫了几个力大的工匠,同时绞动轮轴,只听嗖嗖嗖数声,十几张弩,箭飞射出去,齐齐射在前方立在墙上的铁板上,竟穿透铁板,钉在了上头。
  床,弩是今儿才刚制作出来的,陆明钧跟那些工匠也不知道到底如何,见到这种威力,都楞在了当场。
  陆明钧喃喃的道:“竟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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