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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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舒阳嗫喏着嘴唇:我们今天过来,是、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他嗓子干涩,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由自主地遵从脑海最深处的意愿说道:父亲说要来拿一样东西,我我就是跟着
  偷窃、闯门。
  儿子当场反水。
  叶华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在两人被推搡着带走的刹那,叶华全同叶尧的擦身而过,听到这个他向来看不起的孩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难言的冷。
  父亲,你在里边好好待一段日子。
  叶家我不要。
  他叹息道:但我可以替你把它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狠一男的。
  第四十三章
  岑文目送警车呜呜鸣笛远去,摩挲着下巴,感叹道:这就进去了啊
  他定定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叶尧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我总觉得你变了很多。
  叶尧收回目光,无辜道:是吗?
  两人间一时有些沉默,片刻,岑文伸了个懒腰:算了,也是好事。
  不管怎么变,他们都是朋友,是兄弟。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岑文收起莫名的感叹,转了话题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这点罪名,又是家务事,关不了他们太久。
  叶尧一笑:这不就是你回来的目的?
  岑文的懒腰顿在半空,眼神一下变了,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像是刀子的尖淬了点寒光,然而很快收敛。
  他放下手,仿佛刚才的凌厉只是错觉,翘起兰花指娇俏推了叶尧一把:讨厌!
  叶尧一个踉跄,差点趴地上。
  他捂着胸口,苦笑道:爷,我叫你岑爷行不行,你也知道你是个金刚芭比,悠着点。
  岑文捏嗓子:死鬼,你怎么知道我准备了好戏?
  叶尧摸鼻子:不然您老在国外呆得好好的,回来干什么?
  其实他叹了口气,你私下里偷偷帮我搜集证据的事我早知道。
  那些关于叶家的污糟事。
  即便是第一世叶尧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脾气,岑文仍旧替他准备好了抽薪的釜底,指望有一天这个兄弟能开个窍挺起腰板,把该叶家得到的报应痛快地糊到他们脸上去。
  可惜,第一世的叶尧直到死,都没能让他看到那一天。
  这辈子如果不是在电话里听出叶尧和叶家划清界限的决心,岑文不会跑这一趟。
  叶尧想着想着,忍不住有点伤感。
  他咳了声,眨掉眼中疏忽泛起的热意,说道:所以你是查到了多少东西?
  偷税漏税、医疗造假、涉黑洗钱够不够?岑文摸着指甲哼道,又恢复到了平时涂个指甲随时能化身女装大佬的德性。
  叶尧吃惊:这么厉害?
  是啊,弄得我妈听到风声还以为我想吞并叶家往医疗领域发展了。岑文嗤嗤的笑,更何况
  他意有所指地往外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眉目清淡,波澜不惊的姿态却让他看到了不见底的深渊。
  岑文心里百转千回,嘴上却不经意地道:你那野男人看起来能量挺大的,有他在,我能放心一些。
  他不眼瞎,来的警察虽然尽力克制,但对那人的态度怎样他看在眼里。换在以往,叶华全好歹算得上名流,警察会客气一些,更别说报案的人是他儿子,通融一下现场劝几句和解才是正常操作,二话不说把人拷走什么的,要相信背后没人授意都难。
  也不知道从哪里勾搭来的他嘀咕道,心下琢磨着是不是要私底调查一番。
  然而他一冒出这个念头,却莫名的有些心悸,似乎有种来自本能的畏惧提防在提醒着他。
  叶尧没察觉,在一旁给了他一拐子:别胡说,人家是我老板,什么野男人。
  岑文按下心中的忧虑,笑道:这小脸蛋够嫩的,害羞了?来给哥哥摸一把。
  两人嬉笑了一阵,好似完全忘了此刻身在囹圄的叶家父子。
  简单把乱七八糟的房子收拾了一下,他们一起到步重的房子里吃了顿饭,结束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
  叶尧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瘫在椅子上,无比感慨:这是我今天吃饱的第一顿。
  岑文也舔着嘴角:好吃
  岑家不缺钱,他从小到大享用过的美食不计其数,但这回的确不一样,他品了品,砸着嘴和叶尧小声道:我怀疑这些食材都是原产地直运的。
  新鲜可口,落到舌尖上,炸开味蕾融化般的饕餮享受。
  岑文忖度了一下,愈发觉得野男人牛逼,忍不住对自家崽子有了点担忧。
  他抬头看看步重:今天多谢啊步先生,这么丰盛的晚餐。
  男人颔首,微笑道:应该的。
  他察觉到岑文的言下之意,放下茶杯,手搭上轮椅: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先去书房。
  叶尧刚要坐直身体,被岑文一把拉住。
  两人的手臂被桌子挡住,岑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笑道:您忙您忙,我和叶尧好久没见,借您的地方聊一会儿。
  步重点头:请自便。
  他又看了一样叶尧,得到小主播眼中感激的笑意,便心满意足推门出去了。
  岑文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门吧嗒被关上,才缓缓吁了口气,重新瘫在椅子上。
  叶尧也瘫回去:行了,人都走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岑文长长叹气:儿啊
  叶尧此刻满脑子吃饱喝足后的困意,思绪慢得像扛了一车草的老牛似的,哼哼唧唧道:干哈?有屁快放。
  你岑文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却拐了个方向,这位步先生,到底什么身份?
  叶尧撩起眼皮:你问这个干什么?
  难得儿子有了野男人,我做爸爸的不该好好关心一下?岑文挨得更近一点,瞧瞧这一屋子的东西,看着简约,但实际上嘛
  他摸了摸扶手,压低了语气:这个,意大利知名设计师Carmelo春季发布的新品,本该只陈列在国际艺术展上橱窗里的桌台,现在莫名出现在C城一栋普通民宅里,被你大咧咧地压在手下,毫不怜惜地端菜吃饭,上面堆满了我们刚才喷溅的唾液、碗中漏出的油渍暴殄天物啊。
  叶尧向来隔绝这种名品啊大牌啊,闻言懒懒道:那又怎样?
  怎样!?岑文震惊,你知道这一张桌子多少钱?
  叶尧:多少?
  再贵也就一张桌子,还能上天?
  岑文就见不得他这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样子,呵呵道:来来来,爸爸今天带你好好开开眼界,该让你知道什么叫贫穷限制想象力。
  叶尧踹他:别逼逼,到底多少?
  岑文冷笑着比了个七的手势。
  叶尧傻白甜地想了想,道:七千?
  岑文:呵。
  叶尧皱眉:七万?
  岑文眼中透出轻蔑。
  叶尧眼咽了口唾沫:该不会要七十万吧?!
  有钱人这么会玩?
  他横看竖看,不就是一张削得好看点的木头,有必要?
  岑文带着无匹的优越感,道:七位数!
  叶尧咕咚吞下一大口口水。
  足足三百万。岑文一挑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刚才在上面死命摩擦手臂的自己特别的财大气粗?
  叶尧瞬间把撑在上面的手放下,眼神微飘:那个
  所以说啊,这样消费水平和住宿环境严重不匹配的人出现在你身边,爸爸我不得不担心。
  瞥了眼叶尧,岑文凑近,语气略微妙:至少该有的措施,咳,还是得好好做。
  叶尧:?
  岑文责怪地看他:你跟我装什么,那点小心思我看不懂?
  不是,叶尧困惑,你到底看出什么了?
  装傻?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屁股一撅我都知道你拉什么屎没点什么他特意住你旁边?没点什么你跟他一起吃饭?
  岑文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破窑啊,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除了我,身边还有谁?从前不乏有些人没被你恶臭的弟弟赶走愿意跟你做朋友,可你呢?躲了一个又一个,生怕对人付出感情伤到自己,恨不得造个没门没窗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才好。
  这个步先生,怕是你第一个愿意接近、愿意亲近的人,或许你自己还没发现,你刚才看着他的眼神,丁点以前的防备棱角都没有。
  岑文终于褪去了嬉笑的神色,叹息道:叶尧,我是怕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还把自己陷进去。
  万一他有什么目的,你怎么办?
  直到把岑文送走,他说的话还在叶尧脑中一圈圈地绕着。
  叶尧走回房间,想收拾一下桌子,结果心不在焉地失手摔了个碗。
  清脆的声音一下把他惊醒。
  糟了!
  这碗多少钱!?
  被岑文科普了上流社会糜烂生活的叶尧条件反射倒抽一口冷气,蹲下身就去捡。
  这要再来个六位数七位数的,他那点卖药赚来的小钱钱哪里够赔?
  别动!身后陡然传来紧绷的声音。
  步重从门外进来,看也没看地上的碎片,一把握住叶尧的手:别捡了,等会儿我让人来弄,别伤到手。
  叶尧满脑子的注意力顿时全部集中到了两人相触的地方,只觉得一头的热血往上灌。
  他几乎是用甩的力气挣开他的手:哦,好那个,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岑文说
  他对步重是不同的。
  这么多年,这辈子,除了母亲和岑文,第一个走近让身边的人可又和他们不一样。
  如同大山汪洋的巍峨宽阔。
  叶尧惊慌地凝视着男人的眉眼,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觉得在他身边是安稳和宁静。
  他的神色全部落在了步重的眼里。
  男人被他挣脱的手在半空顿了片刻,缓缓收回去。
  步重抬眸,语气平静温和:怎么了?
  叶尧脑子里一片嗡嗡的响:没什么!
  你看起来很不好。步重微微蹙眉。
  叶尧眼看着他要靠近,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我就是吃得有点饱,你不用管我!
  叶尧。步重稍稍沉了声音,你脸色很白,汗都出来了。
  他推着轮椅,不容置疑地要过来查探他的情况,我就是看看,如果不舒服,一定要找医生。
  他越是靠近,那张挺拔深刻的脸庞在灯光下就越是清晰。
  叶直男尧在片刻前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此刻望着他浓密睫毛阴影下的深邃眼窝,吞进了浓墨,晕染了眼尾,几乎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魅力。
  叶尧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越来越响,砸在他的理智上敲得人失措。
  眼看男人俯身到他面前,叶尧搅成沼泽的脑子里开天辟地般地冒出一个的念头,想也没想,扯嗓子就叫了出来:等等!
  步重一顿。
  我、我叶尧大口喘气,表情空白地道,步先生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压根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顺着瓢了嘴没了脑的语速飞快地继续道:我这里有桃花满人生!只要一瓶,漫天桃花带回家!早生贵子金玉满堂!
  只要998!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您值得拥有么么哒!
  作者有话要说: 你完了。
  第四十四章
  振聋发聩,余音绕梁。
  难得镇定如步重都愣住,片刻,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下来。
  在大老板有限的人生里,除开小时候早就没有记忆的喝奶时期,父母去世后他跟在沈老爷子身边,一点一点接手步家庞大的商业帝国,雷霆手段按下了多少野心和异心,自诩在漫长的人生中没什么能再让他惊慌失措丢弃优雅。
  但他错了。
  小主播一句话,竟然就成了天干物燥里一点就着熊熊燃烧的火,霎时间烧得人心肝脾肺肾都疼。
  对面的叶尧觑着他的脸色,发烫的脑子终于被泼了盆水似的冷静下来。
  他终于品味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一个激灵,恨不得掀了三百万的桌子把自己藏进地板缝里。
  我他张了张嘴,恍恍惚惚地道,不是,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你看,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都没见你身边有个人不对,你可千万别以为我是在窥探你的隐私啊!单纯员工对于老板生活的体贴和关心呸,也不对。
  叶尧颠三倒四地道:我主要是觉得你家冷清,就算有佣人保姆厨师,但怎么说呢,人嘛,更在乎心灵的距离那什么,总得有个嘘寒问暖志同道合的伴侣,不然平时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多难受!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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