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见臣妻多妩媚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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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阿娘见她伤得这般厉害,不禁又心疼地流眼泪道。
  “好在没有酿成大祸,叫你再随便从家里偷跑出去疯玩,连个奴仆都不带,胆子这么大,会摔跟头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回长记性了没有?下回还敢不敢一个人跑来这荒山野岭了?!”
  唐父见她虽然受了伤,但好在人平安无事,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开始板着脸训斥她。
  唐柔见父亲对她这么凶,心里不禁是又害怕又委屈,她又扑到母亲怀里,只是伤心地流泪道,“阿娘!柔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好了好了!柔儿乖啊,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害怕,娘亲在你身边呢。”
  唐母不禁又伸手摸着唐柔的头哽咽着安慰道,母子两人喜极而泣。
  “夫君,柔儿还小,现在又受了伤,昨晚她遭遇了地震那样恐怖的事情,受到了惊吓,明明已经够可怜委屈的了!再说她又不是故意的,不过孩子顽皮而已,想必柔儿她也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敢再独自一人离开家,你做甚还要对她发这么大的火气?”
  唐母安慰完女儿后,不禁又替女儿委屈道,她灼灼质问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心里对他刚才火上浇油的行为极为不满。
  第10章 报恩    “娘子……我,我这不也是担……
  “娘子……我,我这不也是担忧这孩子,所以才想教导她嘛!小小年纪就敢瞒着家里人出门四处乱跑,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得了?难道还要咱们再眼睁睁看着她失踪受伤一次吗?”
  唐父面对妻子的指责,不禁也又苦着脸左右为难道。
  “有什么话不能等回家了以后再说?女儿她还受着伤呢,非要在这种时候提,你这不是存心叫我心疼难受吗?!”
  唐母哭得梨花带雨,她湿润的眸里泛着滢滢的泪光,只是又委屈地朝他抹眼泪道。
  唐父没再说话,只是又自责地叹了口气。
  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他的过错?是他没有管教好柔儿,才使她遭遇到意外受了伤,身为一个父亲,他没有尽可能地保护教养好女儿,这也是他的失败,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
  “舅舅,舅母,都是子献不好,是我约阿柔昨晚出来的,本想与她去沈园共赏昙花,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游只是又自责道,而子献则是他的字。
  或许他昨夜就不该约表妹出来,这样她就不会遇到那个男人,更不会受他蛊惑跑来这荒山野岭又受了伤。
  “先别争论这些对错了,还是先带阿柔回家治伤吧!”
  正当众人都在自责无措之时,独有唐羡关心唐柔的伤势,他只是又看着她担忧道,“留不留疤也是其次,磕到了头,可千万别再有什么后遗症。”
  堂兄唐羡才刚到弱冠之年,年初刚了冠礼,只见他身着云纹玄衫,黑白之间融合得恰到好处,也像极了他波澜不惊的气质,沉稳有风度,却也不失青年人的朝气。
  若说李游是冰霜高洁的傲梅,凌寒留香,那她的堂兄就像清雅脱俗的劲竹,坚韧有节,两人虽性格气质不同,亦可谓一时瑜亮。
  唐羡姿容俊美,眉艳骨清,唐柔见堂兄端庄俊丽的面上,又对自己勾起了温柔优雅的浅浅一笑。
  他未再多话,只是又转过身,刻意放低了自己的肩膀。
  “上来吧,阿兄背你回家。”
  他嗓音轻柔,只是又温和道。
  阿柔见他腰身削瘦挺拔,那肩膀说不上是宽厚,却透着年轻人隐隐蓬勃的力量,看着那么沉稳,给人安心与温暖。
  风吹拂那凌云泼墨的衣衫,他半束的乌发更是飞扬划过她的面庞,微凉的痒意却又转瞬即逝。
  衣诀翻飞间,宽大的袖子更是遮挡了她的眼。
  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就像把自己的一切都安心托付给他。
  身体贴紧了他气息微凉的后背,却是酝酿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唐柔感觉自己的心里也暖暖的。
  之前的伤心似乎也变得不再那般重要,她似是得到了安慰,眼下咬字也清晰了许多,不再啜泣不止。
  “嗯,堂兄,我们回家吧。”
  她的鼻音还是有些重,然而唐羡听着心里却是感觉放心了许多,身为兄长,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来保护她,这是他作为兄长的失职,因此他的心中还是对阿柔有愧疚的,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
  好在她的人总算是平安无事。
  唐羡心里终于还是松了口气,只是抱紧了她柔软的小腿,起身道,“抓稳了,咱们快点儿回家……”
  清晨的风吹拂她的衣袖,同时也将久远的梦境吹散,直到鸟架上她养的红嘴鹦鹉聒噪地学舌叫道,“表哥来了!表哥来啦!游哥哥回家啦!夫君,夫君!”
  那鸟儿一到了清早就格外兴奋活跃,嘴上喋喋不休的说话声,终于还是将她吵醒。
  她很快就清醒了,赶紧朝后面望去,却没有见到李游的人影,唯有昨夜忘关的窗吹拂着风声,搅动外面树叶沙沙作响。
  她遗憾的同时,心里不禁也莫名涌起一股生气,于是不禁从贵妃塌上起身,来到那红嘴绿鹦哥面前,用手指狠狠地敲了一下它毛绒绒小脑瓜儿。
  “嘤嘤,一大早你又在瞎叫什么?嗓门还这么大!真烦人。”
  唐柔话语间,看它的眼神不禁流露出几分嫌弃,更有些许无奈的宠溺包容。
  其实这鸟小时候叫声不大,顾而才给它取名‘嘤嘤’,当时她跟李游刚成婚不久,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却也是他刚入仕步入朝堂的年纪,因着他忙公务有段时间经常不在家,不能常陪在她身边,怕她日子太无聊,才买了这鹦鹉逗她玩儿,打发平时无聊苦闷的时光的。
  嘤嘤也算是李游送给她少有珍贵的礼物了,这些年来,她把嘤嘤养的越来越好,不止鸟体肥了,连毛发也越来越油光锃亮,嗓门更是洪亮,远不再似刚进家门时那般孱弱了。
  没错,当年她一度认为李游眼神儿不好,所以才会挑了这么一只看着瘦小又病怏怏的鹦鹉,认为这鸟大多活不长,没想到在她的精心照养下,这鸟儿不仅越来越健康,强壮,而且性情也越来越活泼,十分亲人,而且还自己学会了模仿她说话。
  但是她与李游的夫妻感情,却是随着时光的推移,越来越貌合神离,曾几何时,她说得最多的便是相公回来了,因为那时候李游公务繁忙,也时常不在家,她常常一等他就是一夜,然而即便是彻夜未眠,即便连她都记不得等待了他多少个日夜,只为他回家后能够第一时间吃到一口热饭,准备好热水沐浴,她也还是心怀希望的。
  她想只要自己付出得心思够多,足够努力,就能够回到他们最初的模样。
  再到后来,两人的关系却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因为公婆的介入,越发变得心存芥蒂,冷漠无言……同床异梦地久了,她便也渐渐地心冷了,终有一日,她不再苦熬一宿等他回家。
  但是她养的这鹦鹉嘤嘤,却在她日复以往的等待中渐渐学会了说话,而它说的最多的,便是李游,有时见他进门回家了,便会说话,有时候则是不分场合就开口说话,开始时她心里还会因为听到他而难受,嘤嘤是李游送给她的,她养了它这么多年,如今它又天天提到他,对她无疑就是一种折磨,时刻提醒她自己这段婚姻是有多么的不堪与失败。
  可是时间久了,她的心反复痛过,渐渐地,便也就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已经不再感到难过,痛苦。
  她想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只要还能够维持住这个家庭,保住唐家最起码的体面与尊严,不给堂兄及唐家蒙羞,那即便是再难的日子她也会捱过去。
  可如今想到李游,她竟然还是感觉到了心痛。
  原来那些伤口,并不是她一味无视,就能真正愈合的。
  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自己骗自己吗?不然为何她今天为何又突然梦到了照哥哥,想到李游时又是那么得心痛。
  她想变得大度,洒脱,重获新生,没想到最终却还是作茧自缚。
  现在的唐柔就像闯入了一个死胡同,无论她怎么走,都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
  没有人能够拯救她,她也更不能再去连累阿兄。
  “唉……”
  她叹息一声,脸上不禁又露出了些许的愁绪,顿时也没什么心情再去逗弄那鹦鹉了,只是又去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打开了盛放妆奁的抽屉,从一些首饰旁,取出了当年那把照哥哥留下来的匕首。
  已经快十年了……距离他们分别那日,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直到现在她再回想起当年他们相遇的那夜,都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若不是眼前这闪烁璀璨光芒的匕首告诉她这是真实的,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难忘的梦境……时至今日,她竟然还会梦到当年那个中秋夜,其实在她成年以后,便渐渐地很少会再梦到那个人了,在她心里,这更多只是年少过往时的一段回忆。
  缘分会过去,但生活缺还是要继续。
  十年的时间,也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情,就如她与表哥,相识二十载,做了五年的夫妻,心却是越来越远。
  他们还没有孩子,这也始终是如梗在咽的心病,有时候她也是真心期盼着能跟他生个孩子的,不管两人的感情变得怎样,有了孩子,她也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现在即便他有时在家,也经常说不上几句话,通常都是相对无言,各怀心事,无法敞开心扉。
  或许直到她生孩子前,这个心结都是无结的,但现实就是他们越期盼什么,老天就越剥夺什么。
  她太想做一个母亲了,可是却总是事与愿违,因为多年独占着李游,却又生不出一儿半女,她的婆婆也越来越不喜欢她,时常对她冷眼相对,即便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她的亲姑姑,但自从父亲去世,唐家开始变得落魄后,一切就都变了,姑姑她也从一开始对她视如己出,变得越来越冷漠,薄情,再加之她生不出孩子,现在她在李家的处境,也是越来越举步维艰。
  她的弟弟还年幼,叔伯又无能,唐氏一脉也没有能够振兴家业的出众之人,如今就只有投身温凌的堂兄出息,现在官至中书侍郎,更在温凌将军帐下任了司徒左长史等职,唐家也唯靠他支撑着,才不至于彻底败落。
  她不禁又望着手上那匕首,若有所思地发呆。
  照哥哥,这些年你又过得怎样呢?是否也如自己一样,也已经娶妻生子?生活得美满幸福?
  可是柔儿如今却是过得并不快乐的……
  她摩挲着那刀鞘上的黄金宝石,目光出神地想着,那凹凸不平细致的纹路,却不禁令她的指尖感到生生的刺痛。
  她又想到了表哥李游,这几年的夫妻生活,还有婆婆讽刺不屑的冷眼,不禁又红了眼眶。
  “表哥来啦!表哥来啦!夫君,夫君……”
  鹦鹉嘤嘤这时却又犯了‘话唠’,但此时唐柔心里正伤心着,顾不得去理会它,她只当这鸟儿只是又像上次那般乱叫着戏耍她,直到耳边听到他冰冷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镜里映出他鬼魅苍白的面孔,因为一夜未眠,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没有血色,却也酝酿着阴沉不定的暴戾与疯狂。
  听到他的声音,唐柔顿时如梦惊醒,她连忙抬眸,却见镜中的他正目光直直地望着她,眸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心里不由便忐忑不安,莫名就生出了些许连自己都想不通的心虚,以及愧疚感。
  唐柔匆忙便又起身,她目光紧紧地看向他,谨慎的眸中不禁又流露出了一丝畏惧,而李游阴沉的面容上,却是变得越发冷峻。
  只见他突然就又倾身向前,伸手抓起了妆台上那柄匕首,然后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这动作一气呵成,期间他竟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第11章 吵架    唐柔几乎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唐柔几乎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便听到啪的一声,只见那匕首已经被他扔在脚下,刀鞘中间镶嵌的一块宝石被摔得粉碎,散落了一地狼藉。
  她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地弯身,匆忙捡起了那匕首。
  她抱着那残缺了的匕首,心里莫名就感到安定了许多,更是给了她反抗的勇气。
  一向柔顺的她,此刻却是难得地朝李游发了一次脾气,即便在此之前,她早已对他心如死灰。
  “夫君,你为什么要扔我的东西!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轻贱的吗!就像这匕首一样,你想扔就扔,想践踏就践踏?!难道伤害我你就这么得意开心吗!”
  她对他近乎歇斯底里地指责道,声音凄厉得就像一个疯子,即便他们两个在此之前也已经吵了数不清的架,这次她为了这把破匕首过于激动的反应,也还是真心刺激到他一直紧绷敏感的脆弱神经了。
  “我轻贱你?到底是谁轻贱谁!你心里还知道我是你的夫君吗?!这柄破匕首你瞒着我一直藏在身边,甚至嫁人了也不惜要带进李家来,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吗!难道我装聋作哑,你就真当我是个被你愚弄的傻子吗!”
  李游双眸泛红,他越说越激动,不禁又上前两步,双掌握住了她的肩膀摇晃道,“唐柔,你究竟还有没有心!在你心里我究竟又算什么?你想嫁就嫁,想漠视就漠视的吗?你是我的妻子,直到现在却还怀念着别的男人!你叫我怎么能够冷静的了,我也是个男人!想要妻子一心在我身上,专注忠诚的男人!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不然为何会绝情至此,伤我至深!”
  他不甘的眸里甚至流露出了刻骨的恨意,唐柔本能地就感到有些心慌害怕,她想逃,但是后退几步,他却依旧紧追不舍,那双钳制她的双手更是将她抓得紧紧生疼,不禁使她的面上又染了痛苦。
  她脸色苍白,因为疼痛,她的眉间又微微蹙起。
  而他却依然还是不依不饶,那泛了泪光的双眸悲伤,却是又狠毒道,“你不过就认识了那人一天,怎么直到现在你还是忘不了他!我究竟又是哪里不如他!你我相识二十载的情分,竟还比不过你们那一夜!你叫我怎能甘心,怎么能甘心!难道你当年愿意嫁给我,就仅仅只是为了报恩吗?!”
  唐柔确实是为了报答他救命的恩情,觉得当年他救了自己,她就该以身相许,不然心里会觉得愧疚于他,他对她好,她也想对他好,她是想对他报恩,但她同时也确实是真心喜欢他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嫁给他,她会嫁给他,也不独独只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这一个理由,但他整天这样疑神疑鬼,即便是那份纯粹的感情,对他的耐心,如今也快要被他磨光了,她甚至开始不住地怀疑,自己当年嫁给他,就只是一个错误,不然也不会耽误彼此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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