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 第7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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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有自己的道德观念,有自己的政治体制,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明国的皇帝云昭曾经还嘲笑过我,当他们的种族已经学会耕种,建造房子,有了城市,有了道德体系的时候,我们欧洲的这些国家的人,还处在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
  即便是我们发展到了现在,云昭依旧认为我们是一群野人,不明白人怜悯与共情才是衡量一个种族是否进入了文明时代的重要标志。”
  亚历山大七世听完了汤若望的解说,沉吟良久,才对底下议论声不绝于耳的一众红衣主教道:“你们对这个明国是如何看待的。”
  法国教区的布鲁瓦大主教对亚历山大七世道:“冕下,一切都源自于道听途说,一切都来自于汤若望一个人的嘴巴,而无所不能的主早就告诫过我们,如果想知道真相,就要自己亲自去看看。”
  “谁能成为我的眼睛呢?”
  一个年老的红衣主教从人群中走出来低声道:“冕下,我可以成为陛下的眼睛与耳朵。”
  “你想去明国?”
  亚历山大七世并没有立刻准允,而是饶有兴趣的瞅着这个衣衫破烂的红衣主教。
  “身为苦修士,我的一双脚本应该踏遍大地,颂扬主的荣光。”
  汤若望见苦修团的团长站出来了,就微笑着闭口不言。
  他明白,自己的一番话并不能让教皇信服,这个时候需要一位地位崇高且品行毫无瑕疵的人站出来,随他一起回到大明,看遍大明之后,再把大明的现状重新告知教皇。
  不知为何,汤若望虽然不是大明人,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隐隐有些骄傲,似乎他不是罗马人,而是大明国的人一般。
  “哈维锡,你能去就最好了,我们即将面临一个强大的敌人,可是,我们对自己的敌人却一无所知,我需要你走一趟东方,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听,用你的心去思考。
  只有这样,你带回来的讯息才是有用的,我们才能根据你看到的讯息来调整我们的应对方法。
  这一次,准许你带上二十个苦修士……”
  亚历山大七世说完这些话之后,似乎已经耗尽了精力,微微闭上了眼睛。
  汤若望跟随一众红衣主教离开了这间空旷的房子,只是,那两个撑着二十米长卷的教士却没有离开,依旧举着那副长卷,呆立在大殿上。
  碍眼的人走光了,亚历山大七世也就睁开了眼睛,这一次来到画卷前边看的不是矗立在雪山上的光明殿,而是穿梭在峡谷中的火车。
  “明国人居然把蒸汽装置这样使用了啊……”
  不论是乔勇,还是张梁他们,找不到任何进入使徒宫的机会,不过,能不能进去没有用处,毕竟使徒宫很大,即便是进去了,想要在那些宫殿里找到教皇,也是难如登天。
  不知为何,乔勇真的很想杀掉教皇,不是因为教皇从开始登基就释放了笛卡尔等人,也不是教皇在登基日就宣布了剥夺宗教裁判所的一部分权利。
  完全是出自一种直觉!
  他觉得自己如果不杀掉教皇,将会犯下一个非常大的错误。
  可是,不论这群人怎么商量,都商量不出来一个结果,看样子只能等到教皇离开使徒宫的那一天了。
  已经有资格坐在桌子边上参与讨论的小笛卡尔忽然道:“这件事不如让我来做,我还是一个孩子,他们不会太关注我。”
  张梁瞅瞅小笛卡尔道:“你不是军人,也不是刺客,对大明而言,你的重要程度甚至超越了教皇,用玉石去碰石头,就算把石头砸烂了,吃亏的还是我们!”
  第147章 云昭的一千种模样
  很显然,小笛卡尔对张梁的话并没有多少反应,哪怕张梁认为他比教皇还要重要,也没有生出什么别的情感。
  “教皇布道的时候,你没有办法靠近两百米之内,而在两百米外用步枪射击,我估计你也没法子打中教皇,更不要说完成任务了。”
  张梁不屑的道:“我承认,你的枪法比我稍微好一些,我在两百米外打不中教皇,难道你就能打到了?并且能做到一击毙命?”
  小笛卡尔那张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意,一拳砸在木桌上道:“枪不行,我们难道就不能用炮吗?”
  张梁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瞅着小笛卡尔道:“在罗马用火炮?”
  小笛卡尔恶狠狠地道:“不仅仅要动用火炮,还要动用火药,大量的火药,只有这样,才能用无差别的方式干掉亚历山大七世!”
  乔勇也呆滞的瞅着小笛卡尔道:“火炮的准头更不好。”
  小笛卡尔道:“所以我们才要事先埋好火药,我就不信,几门大炮轰击,上千斤火药在地道里爆炸,我们的人再趁乱近距离狙杀,我就不信,这个该死的亚历山大七世还不死?”
  张梁结结巴巴的道:“我记得你跟你外祖父,以及妹妹都是虔诚的教徒。”
  小笛卡尔道:“我可以尊敬上帝,而教皇不过是上帝的奴仆而已,有什么不可以杀的?”
  说完话,小笛卡尔就拿起桌上的半截披风,慢慢的披好,又对张梁道:“就按照这个办法准备吧,就算杀不了亚历山大七世,也能让罗马城乱起来,只有乱起来了,我们才有机会。”
  张梁,乔勇一群人目送着这个金发少年走出了屋子,就面面相觑。
  “自学玉山书院的课程,也能弄出来一个韩老大一般的人物?”
  “不知道,反正我给他的是我的读书笔记以及课本,你们也知道,玉山书院的课程我是学完了的,我并没有变成韩老大第二。”
  “这孩子现在的做法比我们还像玉山书院的做派啊,你们说,这孩子将来的身份如何安置?毕竟,他是异族人。”
  “狗屁,这种话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孩子听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这孩子现在行的是我大明的礼仪,穿的是我大明的衣衫,说的是我大明的官话,谁在乎这孩子的头发颜色,我觉得这孩子长一头的金发,显得更加帅气。”
  “对对对,没错,这孩子说的官话,比我这个中原人还要标准,自从陛下试行《韵书》以来,就这孩子的话语最接近《韵书》上的发音。”
  “没错,这样的好孩子天生就是我汉家的孩子。落在这些野蛮的地方未免可惜了。”
  “你们说,这孩子想要大炮,火药,你们说,给不给他准备?”
  “为什么不准备呢?反正大炮,火药这些又不值钱,我们还要帮助这个孩子寻找一个替罪羊,不,应该是一群替罪羊,最好是一个国家,或者国王。
  你们觉得谁比较合适?”
  “英国的克伦威尔合适呢,还是奥斯曼的哈里发合适?欧洲的瑞典王也差不多,其余的选帝侯们虽然也很讨厌教皇,不过,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胆子用炮轰死教皇。”
  “那就先不要挑选了,先看看能不能弄到英国,或者奥斯曼大炮再说,先弄到谁家的大炮,就把帽子扣在谁的头上。”
  “我以为,我们应该先以使节的方式觐见一下这个亚历山大七世,确定他的容貌,身份之后,再下手,免得杀错了人。”
  “不过呢,这一次小笛卡尔的计划中并没有顾忌到平民的伤亡,这一点要不要告诉他?”
  “不用说,等到教皇布道的时候,两百米之内绝对没有平民的位置,应该全都是贵族才对。”
  “好好,就这么办了,我们先分头去办事了。”
  这些年,乔勇,张梁这些人因为手头钱多的缘故,发展人手发展的最多的就是商人。
  到现在,这些商人,已经遍布欧洲的各个角落。
  开始的时候,乔勇,张梁这些人还以为这些人会有家国之念,不肯轻易地帮助大明人办事。
  可是呢吗,几年下来之后,他们终于发现,在欧洲,商人是极为特殊的一个群体,他们信奉的神祗就是金钱,而不是某一个具体的神灵。
  只要利益足够,莫说出卖自己的国家与国王,就算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也不在话下。
  就像陛下早年在玉山书院讲课的时候说的那般——这是一群极为纯粹的人,除过利益之外,他们什么都不相信。
  他们只为金钱效忠,除此再无其他。
  大明使者团控制这些商人的具体实施者并非大明人,而是来自大明南洋商业总督雷恩伯爵的推荐。
  这些人就是大明使者团的白手套,属于那种可以随时随地抛弃的人。
  这些人也明白自己的价值所在,只不过,为了海量的利益,暂时忘记了而已。
  小笛卡尔回到寓所的时候,小小的寓所里已经挤满了人。
  一个大胡子传教士正坐在最中间,向在座的所有人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在大明的所见所闻。
  “这么说,火车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一个蒸汽动力装置?”
  “没错,蓝田帝国的皇帝云昭将之称之为大茶壶!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改进,已经从圆形变成了桶形,这样很方便加装动力装置。体积也变大了十倍不止。
  在我来之前,整个明国正在同时铺设三条铁路,告诉你们,这三条铁路一旦完成,总长度将会超过五千公里。
  蓝田帝国的皇帝云昭说过,他要用这些钢铁锁链,将偌大的蓝田帝国的紧紧的绑缚在一起,继而形成长治久安的形态。
  老笛卡尔皱眉道:“你说现在的火车可以一次运载的货物超过了一百万磅?”
  汤若望举起手中的葡萄酒遥遥的敬一下笛卡尔先生,带着三分醉意道:“比这还要多。”
  “他们的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笛卡尔先生也举了一下酒杯,看看守在身边的艾米丽,终究没有把酒灌进嘴里。
  汤若望大叫一声,丢开手里的酒杯,面对笛卡尔先生大声道:“他就是一个魔鬼,一个真正的魔鬼!我见他的时候他才十岁,就是这个十岁的少年魔鬼,带领着一群极其彪悍凶残的强盗,一点点的蚕食了广阔无边的大明。
  他战胜了全世界最恶毒的起义者,战胜了草原上最凶恶的骑兵,战胜了来自自恶劣环境的野人,折磨死了大明国原来的统治者。
  然后,他居然在没有教宗加冕,没有神灵庇佑的环境里自立为皇帝。
  笛卡尔先生,您如果见到蓝田皇庭的皇帝,您就会明白,那是一个由毒蛇,野猪,巨熊,猛虎,狮子糅合成的一个人。
  可是,这些只是他的内在,他得外表完美的就像是天使,他的声音温和的就像是一个伟大的布道者,他得行为高贵的就像是一个圣人。
  笛卡尔先生,他具有巨大的欺骗性,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忍住向他顶礼膜拜,每一个人见到他都恨不得为他去死,且死不旋踵啊。
  诸位先生,我这一次之所以能回来,就是拜这位陛下所赐,他明白我只要回来,就一定会向所有的人揭发的虚伪,他的残毒。
  他也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没有人会相信,更不会相信这个半魔鬼,半天使的皇帝,今年,只有区区的三十七岁。
  他的身体还非常的健康,我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他还会干出什么惊天的伟业来。
  我只知道,不论这人干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吃惊!”
  汤若望平日里是不怎么喝酒的,可是,从使徒宫出来之后,他就想喝点酒,到现在,已经喝得有些醉了。
  笛卡尔先生忍不住喝了一小口葡萄酒,这一次艾米丽没有劝阻,因为她发现外祖父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喝了酒的笛卡尔先生,手立刻就不在抖动了,他费力的站起来,看着汤若望神父道:“东方的这位皇帝是如何看待新学科的?”
  鼻头已经蹿红的汤若望哈哈大笑道:“全力支持,只要您有想法,就会得到这位皇帝的全力支持,他是全世界最有钱的人。
  他不害怕花钱,他甚至在玉山书院这座大学里,放置了足足两百万枚银币,并且声称,不论是谁,只要他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只要他的想法有望实现,或者,只要某一个人提出来一个精彩想法,或者一个高深的理论。
  他都愿意拿出钱来去供这个人去实验,去求证。
  诸位,如果你们这些人在大明,一定会被奉为最尊贵的客人,他会给你们提供你们一生都没有见过的钱财,来实现诸位脑海中的那些猜想。
  那个著名的皇帝说过——他从来不担心白花钱,他只担心没有人来花费这些钱。”
  小笛卡尔的眼中满是崇敬之色,在他的脑海中,云昭的模样已经出现过一千次,而每一次都不相同。而这一次,在听了汤若望的描述之后,变得更加的具体,更加的伟大。
  “这样的人才配使唤我!”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让我顶礼膜拜!”
  “我此生一定要去哪个伟大的国度去看看,我一定要去看看那个没有饥饿,没有伤痛的国家去,我一定要带着艾米丽住在那个美丽的国度中。
  也只有在那个美丽的国度,我才能拥有真正平静,幸福,自由的生活。”
  “当前,先干掉教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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