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天妃成了海王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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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往事,池音的心又痒痒起来,到底还是人间好啊,热闹繁华,每天都有新鲜事。
  于是她就对着言渊说道:“等你的伤全好了,我带你去人间看看吧。”
  言渊看她一脸心驰神往,乌木鎏金般的眼珠子晶亮耀眼,就轻声应了一句:“好。”
  接下去的日子倒是悠闲自在,平日里言渊的伤势有小谷照看着,生活起居又有池音照顾,常常他一抬眼便能看到池音的那双含笑的眼,有时替他续一杯茶,有时给他说几个凡间趣事……
  饶是无情无欲,也觉得这般的日子好,就像是隔着重窗望着外头冬日里的暖阳,虽然感受不到那阳光的温度,但对金色日光那温暖到叫人疏懒骨头的记忆,却依旧让人生恋。
  不多日,言渊身上的伤便好了,身上魔器留下的魔气日日被月灵果树的灵气净润着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这日,小谷正在院中与言渊下棋,池音坐在二人身旁抱着话本子闲闲地翻着,眼角的余光突然扫过言渊高高束起的发髻,清亮的眼中便闪过一丝光。
  她抬手,月灵果树便如有生命一般伸了一枝枝丫过来,她轻柔地折下一段,双指捏诀,不消一刻,手中的月灵果枝便成了一根雕着羽纹的素簪。
  她起身,将素木簪子插到言渊的发髻上,而后贴着言渊的背,俯身看了眼棋局,双方势均力敌正焦灼,便笑道:“我去给你们倒茶。”
  言渊伸手摸了一下发髻间的簪子,月灵果树独有的纯净灵力萦绕其中,还带着小月鸟身上淡淡馨香,他下意识的便觉得自己应当感到高兴。
  但不知为何,这个念头一起来,心中反而有些空,温雅的笑脸上添了些许暗色。
  或许即便是他,也会想知道,在收到这样一份礼物时,作为一个男子,会有怎样的发自肺腑的喜悦。
  不过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眨眼间就沉入他空空荡荡的心渊之下。
  这便是被封了七情六欲的后果,除了压在肩上不可推脱的责任,鲜少有事物可以一直占据他的心头。
  ——
  原本被应华挥落到地上的观天琉璃盏,此刻被束之高阁放在乾元殿中博古架的最高处,里面依旧静静的滋养着一小撮清灰。
  自那日之后应华便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池音的一切。
  前尘往事罢了,有什么值当他在意的?
  嘴上这般说服自己,但有好几次,脚步却又不自觉地走到月华宫前。
  待发觉过来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恼怒,却也不知道这阵怒气是对谁发的。
  恰好有下界土地上报某处山脉有魔尊留下的魔器现世,索性就打算留个分神镇守凌霄殿,亲自去下界去封印魔器。
  就像是故意似的,这个时候羲澜神女却又不请自来了。
  “虽是魔尊留下的本命魔器,但也无需你本尊下界封印吧。”羲澜神女自顾自地变出一杯飘着热气的茶水捧在手心里,眯着笑眼说道。
  确实,只是封印一个魔器的话,有他的分神下去便足够,但……
  羲澜神女的这张脸如今与其说像昔年的曦神,倒不如说是那小月鸟的翻版,就连举手投足的动作,说话揶揄人时的表情都像了十成十。
  可偏偏她模拟得越像,他的心就越是清醒的知道,她不是她。
  他沉着张万年冰封似的脸,不去管羲澜神女说什么。
  但她却像是看不到他忍着怒气的面容一般,捧着热茶喝上一口,舒舒服服地眯起慵懒的眼,接着说道:“你在担心她,你知道她现在日日与那凤族少主在一处,太亲近了少不得沾上些凤族少主身上魔源内丹的气息。魔尊留下的魔器与魔源有感应,一旦锁定目标,必是要将其开膛破肚挖出内丹为止。”
  “所以你想亲自到凡间找出另外两件魔器,一并封印。”羲澜神女面上仿佛带着些讥笑,“还真是看不出来……”
  “闭嘴!”应华呵道,“封印魔器是本君的职责,与她无关。”
  魔尊伏诛之后,留下三件魔器,这三件魔器皆是魔尊以其本命元神所炼,只要魔尊的魔源内丹未除,这三件魔器便无法摧毁。
  想到这个,应华就不由地想到在琉璃盏中看见的那一幕。
  凤族少主言渊……
  作为天帝,他自是清楚魔尊的内丹现在正封印在言渊体内,也知道封印魔源内丹要付出的代价,甚至还知道前段时间伤了这位凤族少主的魔器,正是此次现世的魔器。
  魔尊的魔器魔力强大,即便是凤族少主亦难以抵抗。
  此次一个魔器现世便把这凤族少主伤成那样,若是三件魔器一起现世……
  应华目光一冷,不顾羲澜神女依旧坐在殿中,便径自离开了乾元殿。
  “若是三件魔器一起现世,那小月鸟与那凤族少主要是一直呆在望月谷中倒也安全。可偏偏她生性丨爱热闹,少不得要跑去凡间玩,她日日与那少主亲近,若是沾上了魔源的气息,那可真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应华的银灰的衣摆渐渐在殿中消失,羲澜神女却依旧顾自说着。
  第16章 修罗场(后半段已改)……
  言渊的身子大好之后,池音便一直在准备去凡间的事,不过这回因为素玄大人要闭关,小谷帮着照料素玄大人留下的几个病人,便没有时间一块去了。
  上回池音在连越府上听几人谈话时,大概也听出了一个信息来,那就是因为凤族封印着魔源内丹的原因,经常会遭到魔族的攻击,而且这次言渊被魔器所伤也是因为他体内的魔丹的缘故。
  故而她还是很认真地问了言渊,这样去人界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言渊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按理来说他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去人界。第一个魔器才现世,自上回相抗之后这个魔器便不知去向,这般去人间多少是有些危险的。
  但……他想起池音给他说的那些缱绻人间的仙侠故事,他便想去看看,即便生不出多少感触,但能留下些记忆也是好的。
  至于那些记忆后边理应存在的感情,便留到以后漫长的岁月中,满满琢磨,靠着他以往的经验一点点地描补吧。
  言沁清楚自己弟弟心中所想,自知也拦不住他,便只能派族中高手暗中保护着。
  而池音这头,在人间多年,也学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出发前特意去找闻灵制了两张隐息符,她将这两张符咒刻进用月灵果核做的小月铃中,然后用红线穿起来,一个挂在言渊的腰际,一个绑在自己手腕上。
  闻灵一直醉心灵符,在这方面的造诣很高,之前的匿形符不过是被池音缠的没办法随意画的,也能在一定距离内骗过素玄大人这样修为高深的仙长。
  闻灵知道这两张符的用处,制作起来自然更用心些。戴上刻着灵符的月铃之后,他们二人身上原本的气息便会被隐藏起来,魔器一时想找到他们也是不易。
  再摘一些月灵果带上,便是万事俱备,只差想想先去哪儿了。
  “嗯……要不就去皇城,这天下没有比人间皇城更热闹的地方了。”池音笑着问言渊道,“你说好不好?”
  言渊目光柔和,淡淡笑道:“你想去哪儿,咱们便去哪儿。”
  ——
  出了望月谷,人间正是初冬的天气,空中稀稀疏疏地飘着些小雪。
  他们二人刚出谷,便看到小雪中站着一个倩丽的人影,看那神情似乎是特意在此处等着他们的。
  “羲澜神女?”池音皱眉,“她来做什么?”
  神女看到池音,便笑着走了过去,一双含情的眼中露出些欣喜:“我感应你今日会出谷,便来看看你。”
  羲澜神女身上有池音的赤尾羽,又有天道化身的曦神之气,即便修为不如应华,却就能轻易感应到池音的行踪。
  但池音到底与神女不熟,见她如此热络,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回不过神,只是盯着她的那张脸看:“你的脸?”
  这张脸似乎比记忆中更像自己了,甚至连额间的那一点凝结不褪的血痕也一模一样。
  这是……故意来挑衅的?池音突然想起了她看过的那些争夫戏码的话本子,眉头就不自觉地抽了抽。
  却不想羲澜神女却非常直白地说道:“我因应华的执念而生,他心念与谁,我便更像谁一些。从前我更像那位曦神大人,但现在……”
  羲澜望着池音笑了笑,只说道:“这段时间,应华他很想你。”
  池音一愣,没太弄明白神女突然说应华想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倒是搞明白了另一件事。
  “所以说,应华他真正想娶做天后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天道女神?”池音摸了摸下巴,那神情仿佛是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三界秘闻,“嘿,这关系还挺乱。”
  曦神依旧笑着,她知道自己此刻想说的不过是应华心中所忍着不愿说的话罢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在应华最隐蔽的情感中,竟然对这只小月鸟重视到了这样的地步,那股被应华的心念所牵动的担忧,甚至让她不得不亲自跑一趟,确保这小月鸟出谷之后的安全。
  神女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打算去人间?”
  “嗯。”池音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神女的目光在池音身上看了看,最终望着池音手上的月铃,笑道:“这是件好东西,不过要对付魔尊留下的魔器,还差那么一点。”
  说着萦绕在她指尖的一段至纯无比的莹白气息便飘到了铃铛上,慢慢钻进铃铛中隐去。
  “这是曦神之气,只要你不摘下铃铛,魔器便伤不了你。”神女道。
  “这……谢谢你啊。”池音有些不知所措地挠着头,“那阿渊呢?”
  神女嘴角很随意地勾了一下:“堂堂凤族少主若是连个魔器都对付不了,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罢,神女便绝尘而去了,她本身对这位凤族少主并没什么看法,但也绝没有要出手帮他的意思。
  池音皱着秀眉思忖了半天,也没怎么搞明白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索性便放弃了思考。
  只待神女走后,才扬着眉对言渊道:“来,阿渊,咱们换换。”
  说着,她便摘下了手上的月铃系到言渊的腰上,又把言渊身上的解下来绑在自己的手上。
  言渊静默地看着她做这一系列动作,心中少有的犹豫了一下。
  被封印了七情六欲之后,他应当放在心上的最重要的事便是随时保护好自身,万不可被魔族夺走魔丹。否则魔尊复生,生灵涂炭。
  但看着池音将能护她性命的东西那么轻易的就给了自己,一时间心底突然有些分不清究竟苍生与眼前人孰轻孰重的感觉。
  “阿音……”言渊开口,但却不知该说什么。
  “哎,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封印魔源内丹也是为了三界安宁。大家都是三界众生,守护三界,人人有责嘛。”池音笑一笑道,“况且,我们月鸟族的灵力原本就能净化魔气,一般的魔物是不会来招惹我的,真遇到了魔器,它肯定先冲着你去,到时候我跑得快些便是了。”
  池音一面说一面隐了形架起云头,二人坐在云端,看着脚下的山川大江慢慢的变成村落小镇,再变成人来人往的街道。
  二人在一隐蔽的小巷现身,又进了一间成衣铺挑两身时兴的衣衫。
  言渊穿一身黛青月下青松纹的直裰,罩一件毛边青灰大氅,执着绸伞站在雪里,清隽出尘,叫人见之难忘。
  而池音则穿着一身梅花红的袄裙,衬着清艳至极的脸,只要面上稍稍显出些笑意,便美得惊心。
  这么一双人走在这大街上,少不得要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池音早已习惯了,凡人爱美爱热闹,这也是她觉得凡人可爱的地方。明明一生要经历生老病死,生活也多有磨难,但那点苦中作乐的烟火气却可爱的很。今日为一朵好看的花作画,明日为一点皎洁的月写诗,嗯,实在有意思。
  她想着烟火气,便拦下一位大娘,打听如今京城最好吃的馆子是哪家。
  大娘则一脸慈祥地瞧着二人,越看越觉得郎才女貌,便热心得将他们带到了锦玉楼前。
  池音拉着言渊道谢,大娘笑着摆手说没事儿,又抬眼多看他们两眼,觉得这对小年轻真真是比着画上的神仙眷侣的样子走出来。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言渊:“小公子可要待小娘子好些,将来要白头偕老哩。”
  池音笑笑不做声,目送大娘离开,却听身侧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酥软妩媚的声音。
  “小仙子身边换人啦,那来头不小的书生呢?哎呦,连情丝羽都拔了呀。不过身边这位小公子也不错,小仙子艳福不浅啊,这世上最傲的两个种族都凑齐了。”
  池音闻声猛地转过头去,果然见到一美艳女子身若无骨地倚在一旁的柱子上,那一双盈盈秋水就像钩子一般在言渊的身上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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