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那么大_分卷阅读_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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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卫:我马上闭嘴!
  潘仕候呵呵嘲讽着,你们,你们能有多少人,不就是万仞宫,顶多再加上朝廷的军队,那也要祝府肯借。
  厉随继续看着影卫:“什么意思?”
  影卫硬着头皮回答:“不止我们,还有另外三十余个武林门派,也埋伏在此处。”
  厉随:“……”
  影卫迅速道:“是万盟主和祝公子的意思!”
  说完之后,见自家宫主似乎没有别的反应,至少不像在生气吧,就又小心翼翼地补充,祝公子说了,此番讨伐魔教是整个中原武林的事。
  祝燕隐将“能打群架就绝不单挑”的精神贯彻得十分透彻。
  而其余三十几个门派被选中时,也很有几分豪情万丈的使命感。
  就是这么热血激昂的一群人,在亲眼目睹了厉随踏破雪崩、冲破箭雨、又横扫一大片暗器的全过程后,顿时更加热血激昂了。魔教新一轮箭矢刚刚呼啸而出,他们就纷纷举着刀剑从山上跃下,向着焚火殿弟子所在的方向冲去。
  厉随一剑挑起潘仕候,将他甩向厚厚的冰崖,随后两把大刀“砰砰”钉入寒冰,恰好穿过腋下,将人高高虚架在了半空中。
  潘仕候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想让我看什么,你以为自己能在我面前打赢焚火殿?”
  厉随翻身上马,一剑斩落五六人头,在半空扬起细密血雾。
  这是一场提前到来的厮杀。
  银笔书生精心准备许久,原本是有九成优势的,毕竟就算厉随功夫再高,也挡不住一轮接一轮的箭雨与机关,他精心计算了潘仕候失手的可能性,计算了万仞宫影卫的人数,甚至还计算了祝府最多会派多少军队来帮忙,却独独忽略了武林盟其余人。
  在这一点上,正道与魔教倒是达到了观点一致——那就是大家都坚定不移地认为,厉随是不会、也不屑于和任何人联手的,他自负极了,也冷漠极了,从来只会单枪匹马行动,杀人,或者救人。
  这样才对啊。
  银笔书生看着武林盟的队伍,后背隐隐冒出一层冷汗,他转身想要顺着老路离开,一块巨大的冰石却已经裹着强大的内力,“轰”一声砸碎了那道阵门。
  厉随握着湘君剑柄,冷冷站在一片狂乱飞雪中。
  银笔书生无路可退,只有殊死一搏。
  但除了赤天之外,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殊死一搏,在厉随面前都只能是自寻死路。
  不过百余招,银笔书生就已经被狼狈地击落山谷,他亲手深埋在雪下的机关弹射而起,犬牙牢牢咬合。
  惨叫声几乎盖过了漫山遍野的厮杀声。
  潘仕候大张着双臂挂在山上,眼睁睁看着焚火殿从占尽上风、到仓惶抵抗、再到死伤无数,眼神也逐渐绝望起来,你们这群废物,废物,怎么就是杀不了他,这世间难道就没人能杀得了他?
  厉随将湘君剑插入厚雪,洗净了上头的血腥。
  其余三十多个门派也在忙着替受伤的弟子包扎。掌门们聚在一起,看起来非常为难,毕竟这回的行动是受万盟主差遣,还特意对万仞宫保密了,那现在到底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呢,不打招呼有失礼数,但打招呼吧,厉宫主又那么恐怖。
  “咳!”于是大家开始清嗓子,互相推诿,你去,你先去。
  厉随合剑回鞘。
  其余门派:虎躯一震!
  厉随骑上踢雪乌骓,冷酷地说了两个字,带着影卫走了。
  其余人:啊?
  于是这三十多个门派就在同一天里,达成了“被万仞宫宫主当面道谢”的奇妙成就。
  以至于各位掌门站在冰天雪地中,老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不是聋了。
  结果并没有聋。
  首战告捷,还没有聋。
  可喜可贺,可贺可喜。
  潘仕候也被万仞宫弟子抬回了武林盟,祝燕隐原本是雪白端庄地跑出来要迎接厉随的,结果没有一点点防备地见到这么一个人,当场就蹲下吐了。
  舅舅:就说了让你离江湖远些!
  第84章
  祝燕隐躺在床上, 比较虚弱地听影卫讲完了峡谷之战的全过程。厉随还在武林盟没有回来,江胜临原本想问问蓝烟的近况,结果被俘虏的焚火殿弟子没有一个人知道, 银笔书生重伤不治, 剩下一个还有半口气的潘仕候, 也不知是不是受刺激过度,半天连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实在闹心。
  祝燕隐将脑袋上顶着的帕子取下来:“你放心,蓝姑娘不会有事的,我看现在大家正是士气高涨时, 不如一举攻破焚火殿。”
  “万盟主也是这个意思。”江胜临道, “速战速决。”
  ……
  厉随回房时, 祝燕隐正在裹着被子出神, 他眼睛微微垂着,几根细白手指搭在膝头,看起来真是好斯文好柔弱啊!大魔头果然就被准确击中了, 他坐到床边,带着一丝沐浴后的寒气,将人抱进了自己怀中:“怎么还没睡?”
  “等你呢。”祝燕隐问, “怎么样?”
  “明天一早行动。”
  祝燕隐扯着他的头发,虽然嘴里说要速战速决, 但一旦真的“速”了起来, 还是觉得一颗心悬在嗓子眼。从西北到东北跋涉千里,现在终于到了最后的决战……话本里的反派都是必败的,但正派主角的结局却并非每次都是大圆满,祝二公子在心里“呸呸”两下,把不该有的画面驱出脑海:“那我等你回来。”
  厉随亲他的鼻尖:“好。”
  祝燕隐其实是做了许多准备的, 必要的、不必要的,恨不能弄个钢铸铁浇的保护罩把人包起来。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件事拖得越久,赤天的功夫就会越不可控,但情感上还是开始认真地琢磨,不然先让大哥铸一座新的轰天火炮吧,在解决了焚火殿后,再送给朝廷,反正我家有钱。
  厉随从身后抱着他:“不想睡?”
  祝燕隐“唔”了一声:“我担心你。”
  “我知道。”厉随懒洋洋地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祝燕隐心想,你背得倒是熟练,但听起来就很没有可信度的样子。
  厉随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就好像抱了一个雪白柔软的软枕。他其实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别的掌门都豪情万丈,于舍生取义的浩瀚悲壮中无法入眠时,武功最高的厉宫主却已经抱着他的绝世妖……抱着他好斯文的读书人,一起安稳舒服地睡了。
  或者说只是厉随单方面舒服,祝燕隐则是睁了整整一夜的眼睛,一来担心,二来他实在被搂得太紧了,别问,问就是不敢动。
  第二天,是雪原中难得的晴天。
  城中百姓透过窗户缝,好奇地看着武林盟的队伍浩荡穿过长街,松散的积雪被他们踩成了冰,在阳光下反射出类似于箭矢的寒光。
  祝燕隐试图撒娇:“舅舅……”
  兰西山不为所动:“不许去!”
  祝燕隐:“哦。”
  中年人可真是无趣啊,一点都不理解小年轻的勇敢和浪漫。
  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生闷气,背影看起来雪白倔强,好叛逆的。
  兰西山:头疼。
  ……
  冰封寂静的空气被马蹄声踏碎了。
  赤天果然没有更改焚火殿四周的机关与迷阵,他或许还沉浸在自以为对原野月的强大精神掌控里,觉得只要有原野星在,她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而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直到武林盟的人出现在雪原尽头,焚火殿的弟子才察觉出异样,赶忙仓惶地去大殿深处报信。
  散发着腐败气息的地牢中,蓝烟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耳朵突然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那是很嘈杂的,有脚步声也有呼喊声,还有铁器凌乱碰撞的声音。
  雁儿帮与粟山派的人也来了精神,纷纷站起来,想要辨出是不是武林盟的人已经攻入焚火殿。
  蓝烟侧耳细听了一阵,“蹭”一下站起来:“让开!”
  雁儿帮与粟山派:“……”
  蓝烟风风火火,从护腕里抽出一柄天蚕软刀,斜里劈下!
  牢门被她砍成了变形扭曲的烂麻花。
  两大门派惊呆了:所以你一直就可以走的是吗?!
  看守监牢的焚火殿教众还没来得及喊人,就被拧断了脖子。由此可见蓝姑娘确实没有白跟着大魔头混,做事手法之凶残,完全可以现场冒充万仞宫宫主。
  另一处大殿,黄家四姐妹也有些惊慌。
  黄鹂恨道:“阵法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破解,定是原野月!”
  黄雀急问:“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原野月没有问题,这话是教主说的。”黄莺道,“所以这回即便是原野月捅了娄子,教主也不会承认是他识人不清,只会怪咱们办事不力。”
  “那……”
  “你们都给我放机灵一点。”黄莺看着三个妹妹,“只要情况有一丝不对,就立刻离开这里!”
  反正这么多年,银子也早就赚够了,赤天素日里喜怒无常,对原野月毫无理由的偏袒,更是让四姐妹生出诸多怨念,再加上迷阵一事,还有谁会愿意为那所谓的教主拼命?倒不如趁机离开中原武林,寻一处富庶之地过纸醉金迷的日子。
  主意打定,姐妹四人拿起武器,本打算先去看看武林盟的攻势,出门却恰好撞上蓝烟。
  自从勾搭到的牢头猛男被赤天所杀,蓝姑娘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脸了,所以看起来也就更加杀气腾腾了,她手里拎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抢来的三尺大刀,单脚踩着椅子,问:“你们是四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山大王似的。
  与此同时,正在焚火殿外的江神医:我来英雄救美了!
  撸起袖子就往里冲。
  黄家四姐妹跟随赤天练就多年噬月邪功,功夫不低,加起来远在蓝烟之上。但架不住蓝姑娘速度快,她的轻功是厉随亲自教的,动起来不带风不沾叶的那种,仅能看到一抹浅蓝的影子在飘,往往四姐妹还没反应过来,耳后便已经传来呼啸风声,来不及反抗,只能狼狈地躲过。
  几百招后,黄莺左臂被开出一道血槽,手中长剑“当啷”掉落在地。其余三姐妹看到大姐受伤,出招便更加凌厉,在对方疯子一样的攻势下,蓝烟有些后悔没有多留几个影卫帮自己了,她挥刀扫落逼至面前的夺命剑,刚琢磨着要不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从殿门里突然就“轰隆隆”地冲进来了一群人。
  江胜临带着影卫:“蓝姑娘,我来了!”
  蓝烟:“?”
  黄莺从地上抄起长剑,想要挟持江胜临。蓝烟瞳孔一缩,飞身想要去救人,却还是迟了一步,黄莺一把扯住江胜临的衣襟,横剑架在他脖颈处,刚欲张口威胁,却觉得掌心传来一阵灼痛,如同被一千根针同时刺穿血管,瞬间又蔓延至手臂和全身。
  她痛苦地滚落在地,很快就在惨叫中昏迷过去。
  江胜临戴着银丝手套,在自己身上拍了两把,不好意思,我浑身都是毒。
  蓝烟被这种从未见过的刺猬操作给震住了,这一震,难免就有些分神,于是被黄鹂一剑刺中左肩,险些滚落台阶。
  江胜临:太危险了,幸好我来得早!
  蓝烟:你闭嘴吧!
  江胜临将他自己裹得那叫一个严实,贴身穿了三四层天丝软甲,刀枪不入不说,还在外衫上洒满了精心炮制的各色毒粉,只要人手一沾,立刻就能浑身麻痹——他这一路除了看诊,就一直在闭门搞这玩意,好不容易才攒够一小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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