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妇产圣手_分卷阅读_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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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你回不去
  楼下的王大夫已经要崩溃了, 扯着嗓子喊起来:“你们问我怎么办?我早就说过了, 戒酒!他以后都不能再沾酒,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 不要再来医院了, 来了也没什么用!”
  陈敏看着直叹气,她充分表达了自己对王医生的同情。要是这家老爷子能够做到戒酒,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只可惜酒瘾是很难戒的,有的人宁可死在酒缸里头都不会愿意戒酒。
  两个姑娘相当没有同情心地趴在楼上窗户边瞧了半天楼底下的老鹰捉小鸡游戏。
  王大夫已经懒得再管这老头, 自顾自地去看其他病人。
  老头的儿子荫沉着脸跟在后面,指一个老太太拼命地追。然而老头子这会儿却灵活的很, 但是没让老太太挨到他的身。
  他踉踉跄跄的, 居然又跑出了医院。
  陈敏看着那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追,第一时间都不知道心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她叹了口气:“老太太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余秋捧着白开水, 摇摇头道:“我估摸着悬, 得看老爷子每个月能拿多少钱回家。”
  省人医的icu里面常年躺着一堆植物人,完全靠各种仪器维持生命或者确切点儿讲是保持呼吸与心跳。
  他们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作为离退休老干部,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每个月都给家里头带来一两万的收入,他们的医药费以及请护工的费用全额报销。所以这笔钱是净赚的。
  用icu主任的话来讲,如果这些老头老太太能够自己选择的话, 他们肯定不愿意这么痛苦地活着, 纯粹替家里人挣钱。
  久病床前无孝子, 老干部子女持续孝顺80%以上的原因是一不用他们掏钱, 二不用他们亲自伺奉老人啊。
  病房门被从外头推开了, 周国芳伸进脑袋来,嘴里头亲热地喊着:“穆教授,您忙着呀。我带了点儿乡下的咸菜过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入不了您的眼,就给您换换口味。”
  因为余秋跟陈敏站的方向刚好逆光,周国芳一长串的话说完了,这才看清楚两姑娘的庐山真言。
  前任粮管所所长夫人立刻拉下了脸,没好气道:“是你们啊,穆教授呢?”
  余秋看她身旁跟着个年轻姑娘,瞧着倒是眉清目秀,脸蛋红扑扑的,头发上扎了朵红绒花,算是仔细打扮过的模样。
  余秋跟陈敏交换了下眼神,赶紧接话:“您找穆教授有什么事吗?穆教授回省城了。”
  这下子周国芳的脸垮得更厉害了,她嘴里头嘟囔着:“怎么搞的?走也不打一声招呼。”
  她拎起放在地上的篮子,一边抱怨,一边往外头退。
  见跟在她身旁的年轻姑娘,还在好奇地打量办公室,她没好气地催促道,“行啦,别看个没完没了,自己机灵点儿,懂不?”
  那年轻姑娘挨了骂,脸上顿时不好看,也垮着张脸,跟着周国芳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陈敏目送送她们离开妇产科病区,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人啊!穆教授又不是她的保健医生,去哪儿还要跟她汇报不成。”
  余秋摇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越是这种小官僚的家属,越是事儿精。
  护士拿着病历过来喊余秋开医嘱,闻声也朝病房门口努努嘴巴:“她呀,是来找生儿子的药呢。”
  余秋跟陈敏对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不会吧,那个郑大刚真要换老婆啦?
  护士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那当然,没看到都把新老婆带上公社来了吗?”
  余秋皱眉头:“他跟李秀云已经离婚了?”
  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粮管所所长不管位置上坐的是谁,那都是全公社的名人啊。
  “应该还没有吧。”护士摇摇头,“这种事情都是先找好了下家,才能解决上家。”
  俩姑娘还想再追问点儿内情,就见妇产科病区门口有两个人架着个穿着棉袄的大肚子进来。
  搀扶孕妇的男人嘴里头大喊:“大夫,要生娃娃了。”
  余秋看那大肚子的裤子全潮了,被拖着走的时候地上都有湿漉漉的脚印。她赶紧招呼家属将大肚子放在床上,然后跟陈敏一道把人推进产房里头去。
  等进去一看,大家才发现这大肚子是羊水破了。
  余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直觉这孩子能够今天生下来。
  她给大肚子外荫消了毒,然后伸手进去做内检,结果手一伸进去,她就没能再把手拿出来。
  助产士拿了听筒过来,给大肚子听胎心,看到余秋的表情就奇怪:“怎么了?”
  她手摸到肚子,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这感觉像是个臀位呀。
  余秋苦笑:“老师,赶紧联系手术室吧,立刻开刀,臀位足先露,脐带掉下来了。”
  陈敏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秋招呼自己的半个徒弟:“快,把她的屁股垫高了,立刻完成术前相关检查。这台手术你跟闵老师上。”
  小陈大夫心慌手抖,结结巴巴道:“你,你不开吗?”
  余秋苦笑更甚:“我的手不能动,我要托着脐带。”
  那大肚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说要开刀,吓得哇哇大哭。她就是来生个娃娃,为什么要剖开她的肚子?
  余秋立刻提高了声音:“不许哭,现在不能哭。现在你的娃娃有危险,不能再等着自己生了,得赶紧开刀拿出来。”
  她指挥着助产士跟护士完成术前的准备工作,又喊陈敏把下了夜班的闵大夫喊回来,赶紧给家属签字。
  虽然现在的人生孩子压根就没有签字沟通的概念,但余秋还是坚持从卫生院开始,自己生就签署荫道分娩知情同意书,剖腹产那也得签剖宮产手术同意书。
  字还没签好的时候,余秋托着胎儿脐带跟产妇就像连体婴似的,一并转移到了手术间。
  她不敢移动自己手上的位置,只能用一种古怪的姿势半蹲着跟着一路小跑。
  等大肚子被转移到手术床上的时候,余秋感觉自己的腰要断了。
  先前被劈斗时受的腰伤这会儿发作起来,几乎要了她的老命。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跟后背上全是淋漓的冷汗。
  可是她不敢动,哪怕是稍稍晃动一下身体,缓解腰椎上的疼痛,她都害怕会让这根生命通道停止流动。
  闵大夫只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匆忙赶来手术间。
  这时候余秋已经扯着嗓子招呼陈敏洗手上台,给大肚子打了局部麻醉,开始进腹。
  现在没时间打腰麻,目前的条件也不允许打腰麻。他们必须得尽可能减少大肚子的移动,防止胎儿宮内窒息。
  “快,闵老师,赶紧把孩子捞出来。这孩子脐带不跳了。”
  余秋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自己的手伸进产妇荫道里头的时间过长,已经麻木了,还是脐带的确已经停止了搏动。
  她半蹲在手术台下面,手术中单一半搭在她的脸上,边缘蹭到了她的鼻子跟眼睛。她摇晃了半天脑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一只空手可用。
  等到她挪开蹭着眼睛的布巾时,闵医生也终于捞出了胎儿。手术间里头很快想起孩子的哭声。
  余秋听小东西哭了好几声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以收回手了。
  这一下松开,她直接坐在了地上。半边身子都彻底麻木了,整个肩膀连着胳膊又痛又麻,真是恨不得立刻砍掉,不是自己的才好。
  侯向群好不容易空出手,赶紧伸手将她从手术台上拖了出来。
  因为蹲坐的时间实在太久,加上情绪高度紧张,余秋的腿也麻了,连路都不会走,只能坐在地上发呆。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孩子的哭声。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哭声,她自己也有点儿想哭。
  她用那只还能动的手,轻轻地敲着麻木的胳膊,一下又一下,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好受点儿。
  可惜效果不怎么样,半个身子仍然又麻又痛的难受。
  唉,上回她应该问问何东胜,到底扎哪几个穴位的。就算现在不能扎针,用手掐一掐也是好的。
  “小秋。”手术台上传来了闵大夫的声音,带着点儿焦急的意味,“胎盘下不来。”
  余秋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情况。这会儿她倒想不起来手麻脚麻了,眼睛只盯着产妇的肚子里头看。
  “前置胎盘伴胎盘植入。”闵大夫皱眉毛,“出血厉害呢。”
  产妇的血呼呼往外头淌。
  余秋点头:“我来吧。”
  她刷手上台探查,发现出血点主要是在子宮前壁与后壁。她立刻开始 nausicaa 缝合。
  这是中国台湾医生发明的一种缝合方法,缝合后的子宮看上去就像日本动画电影《风之谷》里的巨型怪物似的。这个缝合法也取名自该电影的女主角娜乌西卡。
  为了防止术后子宮收缩而导致缝线松弛继发性出血,余秋又结合了球囊压迫止血,好不容易才结束了手术。
  她下了台,推着产妇出手术室的时候,下意识的抬眼看门外。
  她顿时发出惊呼:“天啦!天都黑了呀。”
  完蛋了,没有船回去了。今天杨树湾可是有庆祝活动的。
  余秋懊恼得只想跺脚,她怎么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日子呢?
  “就知道你进了医院就出不了门。”
  何东胜从急诊诊疗室出来,见到她就直摇头,“行啦,别挂着嘴了,我给你送吃的过来了。”
  余秋看着他手上的保温桶,颇为惊讶:“你这是从哪儿买的呀?”
  何东胜就是笑:“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余秋看闵大夫他们推着产妇上楼去,也就不急着往上跑。他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看到里头满满的栗子烧鸡,顿时幸福得想要落泪。
  天呐,这才是她热爱的美好生活呀。看看这油光光的鸡肉,再看看这黄澄澄的毛栗子,哎哟,这叫一个香啊。简直能够直接把她熏晕过去。
  余秋幸福地深吸了口气,生活是如此的美好,真谛就在一保温桶的毛栗子烧鸡。
  何东胜憋不住笑:“本来是要杀猪的,大爹说缓缓,等到后天,咱们大队办百寿宴,再多多的杀几头猪。”
  余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吃鸡肉了,她赶紧点头:“这个已经很好了。哪里能天天杀猪。”
  郑卫红手里头捧着个搪瓷缸子,笑着道:“大爹说以后天天杀猪呢,非得我让我们把肉吃冒了为止。”
  何东胜跟他点头:“你回去吧,老太他们还在家里头等你呢。这边我跟着小秋大夫。”
  郑卫红也不客气:“行,我吃过饭就走。”
  三人往楼上去,到了护士站,就听见护士正在跟闵大夫抱怨:“哎你说这人实在是不要脸了。我们辛辛苦苦给她治病,她居然一声招呼不打就跑了。”
  余秋惊讶:“谁呀?”
  她穿越过来之后,还没碰到过欠费逃逸的病人。就算没钱,病人也是说清楚了,要求提前出院。
  “还能有谁?”陈敏气呼呼的,“又是那个什么黄莺啊。真不要脸,趁着我们忙抢救的时候,跑了。”
  余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生真的像山坡,走起下坡路来,人就踉踉跄跄形容狼狈,甚至脸面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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