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有点怂_分卷阅读_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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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知道自己留在后宫的目的是什么,她们可以花枝招展用尽心机手段勾引皇太子,也可以阴谋算计趁虚而入,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成王败寇,等她们得偿所愿,谁会在意她们是怎么成功的?可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手段不到万一还是不要用的好,以免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周太后和胡令真就曾经有过这个打算,而且还是在朱瑄大婚之前,可惜朱瑄向来冷静自持,好几次看到胡广薇没有任何反应。
  胡广薇当时虽然害羞,但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能让朱瑄留意到她,她不在意用什么法子,反正天下男人都一样,只要床上伺候得好,他根本不会在意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不过宋宛是多么冷傲啊,冷傲到不屑和宫人虚与委蛇,她居然也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宋宛苍白的脸上浮起讽刺的冷笑:“在宫里待久了,怎么可能还有高傲可言?胡女史应该也明白,你我这样的人,即使才华满腹,饱读诗书,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郑贵妃只是个宫女,却能荣宠这么多年,老太后固执跋扈,仗着是皇帝亲母,谁敢说她一声不是?那些妃嫔,哪一个不是用尽手段挽留皇帝?”
  “只要能成功,我就赢了。”
  宫人告诉她郑贵妃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只需要在最适当的时机出现就行,她信以为真,等了一整天,朱瑄果然来了,而且看起来情形不大对。
  她没有想太多,紧张地整理了一下发鬓,按着宫里掌事女官教过的,袅袅娜娜地出现在长廊深处。
  灯下看美人,更添妩媚娇柔。
  皇太子和她说话的时候多么的温和有礼。
  她差一点以为太子真的心动了。
  宋宛闭了闭眼睛,抬起下巴,秀丽的眉眼间透出一股倔强:“事已至此,我输得一败涂地,就看胡女史怎么施展本事了。”
  胡广薇仍是苦笑,低头看着紧紧箍在手腕上的一对镶金玉镯子:“宋女史太高看我了。”
  进宫以前,她娇小苗条,弱柳扶风,腕上的对镯能一直撸到胳膊上去,现在对镯紧紧绷绷地套在手上,连张帕子都塞不进。
  宋宛靠在苔痕斑驳的墙壁上,淡淡一笑:“认清自己的本分也好,我是没什么指望了,惟愿胡女史日后前程似锦,一展壮志。”
  她们曾经势不两立,如今两人都是失败者,回想之前种种,竟然生出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胡广薇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用力取下手中的金镯,拔掉金簪银钗,取下耳边丁香,扯掉簪子上镶嵌的珍珠,用帕子一股脑包了,塞到宋宛手里。
  宋宛一愣,脸上神情屈辱,浑身轻抖,甩开帕子:“我不要你来可怜我!”
  珠玉绿翠滚落一地。
  胡广薇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一一捡起那些首饰,重新拿帕子包了:“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别计较这些了。你也知道,太监最为阴毒!你现在落到他们手里,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我好歹和你相识一场,这些东西你留着打点那些人,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至少可以让你好过一点。”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把帕子往前推了推,推到宋宛破破烂烂的鞋子边。
  宋宛眸中寒光闪烁,扭开了脸不看她。
  胡广薇叹息一声。
  不多时,太监打开牢室的门,催促胡广薇出去。
  她不敢耽搁,转身就走,离开牢室之前,回头看向角落。
  宋宛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整张脸孔,看不清表情,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团帕子已经不见了。
  胡广薇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眼眶却微微发红,跟随太监出了刑堂。
  小满在外面等她,一句话没说,示意她上马车。
  马车晃晃动动驶出院子,那股挥之不去的骚臭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端,胡广薇手心冰凉,抬起眼帘,偷偷观察小满脸上的表情。
  “公公……”挣扎许久后,她努力挤出几丝讨好的笑容,“宋女史亡故后,会不会通知宋家人来认领她的尸首,让她入土为安?”
  小满扫一眼胡广薇,嘴边一抹讽笑:“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帮宋女史料理丧葬?胡女史倒是有情有义。”
  胡广薇一惊,想及自己的处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不敢吱声。
  一路沉默着回到东宫,胡广薇双腿发软,衣衫层层湿透。
  小满目送她踏进偏殿,忽然开口叫住她:“胡女史就不必为宋女史操心了,再过五天,宋家人就会进京来接宋女史回乡,宋家可以自行聘嫁婚姻。”
  胡广薇怔了怔,蓦地转过身:“宋女史不会死?”
  小满白她一眼:“谁说宋女史会死?”
  胡广薇嘴唇哆嗦了几下,眼眶酸胀。大起大落之下,浑身都在发颤。
  能活着就好。
  就算回到家中可能会被姐妹亲人耻笑,至少能活着。
  胡广薇迈着蹒跚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倒在架子床上,忍了一路的泪水夺眶而出。
  ……
  月末的时候,金兰收到枝玉写来的信。
  枝玉和祝舅父已经到四川了。蜀地的蜀锦驰名天下,扇子也是一绝,每年都会在成都府举办扇市。她买了不少象牙、乌檀扇骨的洒金扇子送回京师,知道金兰喜欢折扇,特意一样买了一整箱,每一把扇子都请各地有名望的书画名家在扇面上题诗绘画。
  宫人们凑趣:“这么些精巧扇子,殿下就是留着赏人也送不完!”
  金兰哭笑不得,几口硕大的红木箱子,一口箱子一百柄折扇,拢共四五百柄,确实送人也送不完。
  她吩咐宫人把扇子送去库房。
  掌事太监进殿通禀事情,送来节宴上的宾客名单。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京师还弥漫在一片灰扑扑的沙尘之中,杨柳未绿,花枝清瘦,南方新鲜的芦笋、樱桃、各色鲜花已经送抵京师,供宫眷们享用。初茬的青韭,油盐淡炒,轻软脆嫩。新开的玫瑰、牡丹制成糕点,鲜美馥郁。
  宫眷们翘首以盼,等着在西苑举办赏春宴。
  金兰接了这个差事。
  掌事太监奉上礼单,神情有些为难,小声问:“殿下,您看长兴伯夫人的座次可妥当?”
  金兰一笑,没有看名单,直接道:“很妥当。”
  掌事太监顿时心惊肉跳,明白这是她故意安排的,忙恭敬应是。
  金兰淡淡地道:“这事我知会过太子,你们只要照着吩咐办事就行了。真出了事,有我呢。”
  掌事太监收敛了惊惧之色,神情敬畏,赔笑着说:“但听殿下吩咐。”
  ……
  转眼就到了春宴这一天,西苑树木葱茏,浓阴匝地,花香鸟语,蝶舞蜂喧。
  朝臣和内眷的宴席分别设在太液池南岸的轩馆亭榭之内,四面轩窗大敞,坐在宴桌前可以远望清波粼粼、碎金潋滟的湖面,抬起头就能眺望对岸鳞次栉比、高低错落的朱楼殿宇。
  教坊司在绿柳掩映中的水榭里排演歌舞,笙箫管乐声越过青山绿水,遥遥传入亭中,夹杂着清脆悦耳的鸟鸣声,犹如仙音。
  德王妃和庆王妃头戴金丝冠,身着赤红礼服,站在曲桥上,环顾一周,满眼旖旎锦绣风光,恍惚又回到了一年前,她们陪坐在周太后身旁,焦急地期盼皇太子的目光能停留在自己身上。
  太子却中途离席。
  两人触景生情,不免心生感慨,听见桥头响起一片奉承声,忙回过神,上前迎接周太后的轿辇。
  此时郑贵妃刚刚落座,周太后姗姗来迟,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起身做出迎接的样子,心中恼火,冷着脸对身边的金兰道:“太子妃安排的好宴席。”
  金兰微笑:“娘娘谬赞。”
  郑贵妃噎了一下。
  欢快响亮的鼓乐声中,众人推辞谦让,各自落座。
  郑贵妃无心赏春,提醒金兰:“宴散后太子妃别急着走,陪本宫抹牌。”说着看一眼德王妃和庆王妃。
  德王妃、庆王妃吓得一哆嗦,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得笑嘻嘻地道:“娘娘可别忘了我们。”
  郑贵妃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也来,正好凑牌搭子。”
  看德王妃和庆王妃多么乖巧顺从,知情识趣!她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人就知道该说什么,比金兰乖多了。
  郑贵妃心气顺了,胃口也好了,拈起筷子吃菜,目光无意间扫过主宴桌,眉头微微一蹙。
  身边宫人以为夹的菜她不喜欢,忙撤走碟子,另夹了一枚樱桃馅的不落夹。
  郑贵妃没有动筷子,指指宴桌前一位年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她是谁?本宫怎么从来没见过?”
  妇人也是一身礼服,头上也戴满簪环首饰,举止大方,并无局促模样,看得出不是头一次入宫赴宴,但是不论衣裳还是首饰都是往年时兴的花样。
  在座的贵妇哪一个不是从小在富贵锦绣堆里打滚长大的?一眼就看得出妇人这一套装束是临时置办的,又或者是估衣铺里租赁的,可见她家境落魄。
  宫人仔仔细细打量那妇人几眼,脸色骤变,手里的长筷险些跌落在地。
  “娘娘……”
  她压低了声音凑到郑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
  郑贵妃愣了许久,又看了看那妇人,眸中精光闪烁,一脸兴味地瞥一眼金兰,虽然极力克制,但是仍然难掩诧异之色。
  第130章 不甘心
  席间众女眷也在悄悄打量那位头发花白的妇人, 许多人觉得她有点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安远侯老夫人陆老夫人今天也应邀出席,儿媳妇齐氏坐在她身后。
  齐氏和陆瑛成婚不久,宫眷命妇们都对她很好奇,拉着她说话,问她陆瑛平时是不是和打仗的时候一样勇猛。
  这话问得促狭, 齐氏涨红了脸,羞答答的不敢张嘴。
  陆老夫人心疼媳妇,替她岔开话。
  众人哄笑:“老夫人果然疼媳妇跟疼女儿似的。”
  陆老夫人笑着道:“我这个儿媳妇比儿子贴心多了, 不疼她疼谁?”
  正说笑, 一位前年才入京的兵部侍郎家的夫人指指那位衣着迥异的的老妇人:“那位不知道是哪家长辈,我怎么从没见过?”
  众人看向陆老夫人。陆老夫人平日深居简出, 不怎么见外人, 不过她身份清贵,陆家历经几代而荣宠不衰,不论朝中哪位得势, 宫宴上总少不了陆老夫人的身影。公卿巨宦家的贵妇,没有她不认识的。
  陆老夫人顺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看过去,她年纪大了, 眼神不大好, 仔细看了一会儿,认出老妇人, 脸色微变。
  兵部侍郎是陆瑛的下属, 陆老夫人朝侍郎夫人使了个眼色。
  侍郎夫人立刻噤声, 示意身边伺候的宫人给自己添茶。
  陆老夫人收回视线,嘱咐儿媳齐氏:“待会儿不要去主宴那边凑热闹,好好地坐在这里,别多话,也别到处张望。别人和你说话,你别怕,就和在家时一样。要是有人不客气,你不想理会她们,别绷着脸,笑着走开就是了。”
  齐氏点头道:“娘,我记住了。”
  旁边一位相熟的老夫人扯扯陆老夫人的衣袖,小声问:“那位是谁?我看你脸色都变了。”
  陆老夫人正襟危坐,眼睛看着曲桥外波光潋滟的太液池,叹息道:“我的老姐姐,你也认不出她了?她是长兴伯家的夫人,以前先太后还在的时候,咱们几个一起抹过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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