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_分卷阅读_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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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条?”杜九言又细细看了一遍,回头看着尸大,“所以你不能判断是他杀还是自杀?”
  尸大点头,“通常他杀勒死的再将死者吊上去的话,至少有两条深浅不一的勒痕,可死者脖子上只有一条。”他说着,指了指死者的耳后,“你看看,是不是只有一条。”
  杜九言颔首,“这确实很奇怪。”
  “是很奇怪,我再仔细查一查。”他又掀开了盖在死者身上的被子,“你看看这里。”
  床单很皱,上面还有一些男女欢好遗留的污渍,杜九言道:“我看到屋檐下晾晒着床单,这应该是刚换的干净。但现在这么脏,那表示死者昨晚应该是接客了?”
  “嗯。”尸大点头,要将被子盖上,杜九言道:“等一下。”
  她将被子掀开,就看到死者穿的是一件松江布做的白色中衣。因为职业的缘故,她的中衣是系袋子的,此刻袋子虽是系着的,但是看着有些奇怪,“这打结的方式,是不是不对?”
  “不对吗?”尸大还没注意到,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桂王的声音从后方飘了过来,道:“绳结的方向不对,这一看就是别人系的。”
  尸大和杜九言都看着他。
  “你确定?”杜九言问道。
  桂王白了她一眼,“本官经常由别人服侍穿衣,所以对这个很熟悉。很确定!”
  杜九言也很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废物。”
  “你再说一遍。”桂王道。
  杜九言扫了他一眼,“想想你的夫人们!”
  “懒得想。”桂王站在床边,打量着死者,尸大让自己的儿子将绳结记录在案,杜九言掀开死者的中衣,里面则是一条白色的裹裤。
  裹裤外裸露的大腿和小腿上,也是一条条的鞭痕,和像是被人掐的紫色淤痕。
  “这裤子,前后反了!”杜九言牵了一下裤子,和尸大道:“你看看。”
  尸大去翻看尸体。
  杜九言背后,桂王探头过来,讥诮地道:“很熟悉嘛!”
  “你不穿裹裤?”杜九言回他。
  桂王撇了一眼死者,又盯着杜九言,凑过来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难道你穿女人的裹裤?”
  杜九言愕然,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让开。”杜九言推了他一下,换了一边去查看。
  桂王哼了一声,跟在她身后,“看出来没有,我已有很多发现。”
  “嗯,说说看。”杜九言翻着死者的头发,桂王在她身后道:“自己查。”
  杜九言不理他,将枕头翻了翻,尸大的儿子施常阳低声道:“杜先生,刚刚在枕头底下搜出这个。”
  他说着,从袋子里拿了一串铜钱。
  “一共五十枚钱,看着像……像是昨晚客人给的嫖资。”施常阳今年十七岁,今年开始跟着尸大学徒,准备子承父业。
  杜九言正要去接,桂王已经率先拿走了,在手里掂了掂,若有所思。
  “你不是看出很多线索了吗。”杜九言打量着铜钱。一吊钱通常是一千枚,折算成一两银。
  桂王没接话。
  “钱有问题吗,杜先生。”施常阳一脸好奇,他刚才仔细看过,除了绳子很漂亮以外,没什么不同。
  ------题外话------
  嗯,打赌了!
  第165章 他杀自杀(二)
  杜九言道:“这绳子倒是第一次见。”
  绳子是一种比绣花棉线粗很多的绳子编织的,一共有十六股,红色黄色和蓝色掺在一起,不像是串铜钱用的,倒像是姑娘家套在手腕上的。
  她找到了傅羽的针线篓子,里面针头线脑都有,但却没有同类的绳子。
  “杜先生,”施常阳上前来,道:“您为什么要找篓子,是想查证绳子是她的还别人给的吗?”
  杜九言点头,“这种细致的东西,倒更像是女孩子家的东西。”
  “我也觉得是,谁没事用这么好的绳子串钱,也太浪费了。”施常阳道。
  确实,一般串钱都是用草绳或者麻绳,用这种绳子成本很高。
  “焦三。”桂王将钱串丢给焦三,“去查一查,各个铺子问一问,有没有人见过这同类的钱串子。”
  “好。”焦三应是。
  杜九言看着桂王,“你手够快的啊。”
  “本官早就觉得这绳子有问题,所以吩咐查证,你有意见?”桂王道。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转道到正堂。就见正堂的八仙桌上,有一朵盛开的月季花,她拿起来细细打量着,拿着月季出来。
  “三爷。”杜九言道:“这附近哪里有月季花?”
  焦三不知道,蛙子接了话道:“这附近有好几处,杜先生要找这朵花的出处?”
  “可以先查一查,这朵花是在哪里摘的。”杜九言道。
  如果这朵花是昨晚来过的人带来的,那么找到月季花采摘点,说不定能推算出来人是从何处来的。
  相比较没头没尾的乱找,这样也能缩小一点范围。
  焦三点头,和铜钱一起递给蛙子。
  杜九言重新进了房内。
  蛙子低声问道:“三爷,这么说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焦三朝房里看了一眼,低声道:“大人拉着九言打赌,我们不要掺和了,两个人,谁你都惹不起。”
  刘大人是官,还是个不讲理的官。杜九言是个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讼师,还是个在邵阳很受拥护的讼师。
  现在他们老实做算盘珠子就好了,“都长点眼力见。他们斗他们的,我们别掺和。”
  大家深以为然,纷纷按吩咐去办事。
  “三爷,”杜九言从房里出来,低声道:“按现场的情况以及尸大的检验来看,应该是他杀。”
  焦三点头,问道:“可是脖子上只有一根勒痕,怎么解释呢。”
  “尸大说把尸体带回去再做细细的检查,或许死者还有别的死因呢。”杜九言道。
  死者没挣扎,不是掐死或者勒死后吊上去的,那么会不会是在这前中毒或者昏迷了呢。
  杜九言不会尸检,所以只能等尸大的结果。
  “还有别的要查的吗?”焦三问道,压了声音指了指隔壁,“你要是输了,他还不知折腾什么事出来。”
  杜九言露出个你放心的表情,“我要是查不出,那他也不可能查得出来。”
  从杜九言和“刘县令”几次交手,焦三很相信杜九言。
  “说我坏话?”桂王负手从屋里出来,盯着两个人,焦三忙拱手的道:“大人误会了,我们和九言在讨论案情。”
  桂王撇着杜九言,“你不会,有的人会。”
  “我没这闲情雅致。”杜九言不理他,和焦三道:“报案的周婶子在不在,能不能问话?”
  焦三就让人将周二匾夫妇请了过来。
  夫妻两人有一儿一女,女儿嫁人了,儿子跟着老丈人去做买卖,所以一直住在宝庆老丈人家里。
  这边就只剩下他们两口子,平日两人一个接做衣服的活一个在外面做木工,日子还算能糊口。
  “傅羽出生的时候,还是我和毛婶子接生的,那孩子生下来就体面,我当时就恨不得抱回家去养着。不过这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还带着傅桥。”
  “傅桥你们也看到了,这孩子前几年虽然话不多,但是会说话的,就是个内向的孩子。可是从去年开始,忽然就不开口了,也从不来不进别人家门。我每回喊他去吃饭,他也是端着碗蹲在院子里,一碗饭扒拉了就回家。”
  “唉!”周婶道:“其实我多少也猜到了一些。都是外面那些没教养的孩子,盯着骂他脏,见一回骂一回。”
  “傅羽呢我也问过,她实在是饿的熬不住了,想带着傅桥离开邵阳。所以在拼命攒钱,说要去广西,说那边现在特别的好,比邵阳好。”周婶道:“没有想到,会出了这种事,她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这往后傅桥一个人,可怎么办!”
  “这个决定是明智的。”桂王悠悠地道:“那边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他说完,众人惊愕地看着他。
  “大人慎言。”焦三尴尬地道。
  桂王撇了他一眼,根本不在乎,“所以说,广西比这里好!”在广西就不存在慎言一谈。
  “您接着说。”杜九言打断桂王的话,周婶又道:“昨晚傅羽约了客人,戍时正到。所以把傅桥送我那边看一个时辰,她过来接。可是一直到亥时傅羽还没有过去接。”
  “我就拿了椅子,让傅桥在院子里等。”周婶说着擦了擦眼泪,“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我要过来看看就好了。我睡什么觉,也不知道傅桥什么时候回家的,就一早到早上!”
  她说着抽了自己一嘴巴,“死了有的睡呢。”
  “嗯!”桂王点了点头,“你确实有错!”
  杜九言睨着桂王没说话。
  周婶一怔,吓的顿时跪了下来,磕着头道:“大人,民妇确实有错,还请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治罪啊。”
  “大人,他们亲伯父都不管他们,我们也不是她爹娘,也不可能一直看管着他们。更何况傅羽做这种事,我们也不好随随便便就过来啊。”
  桂王不屑道:“既然你们心里没觉得自己有错。那还假惺惺的说?浪费本官时间!”
  “行了,你们走吧,有事还会再问你们的。”桂王挥手道。
  周家夫妇吓的磕着头就走了。
  “看我干什么。”桂王睨着杜九言,“我说错了?”
  杜九言拱手,“大人句句箴言,学生心服口服。”说着去了房里,尸大已经将尸体收拾好,准备带回衙门再仔细查验。
  “给你一天时间,今晚本官要看最详细的尸检。”桂王道。
  尸大一怔,为难地道:“大人,这……这都下午了,晚上肯定来不及。”
  “行不行?不行就换人。”桂王道。
  尸大眼皮子一跳,连连拱手,“来得及,来得及。小人这就回去做事。”说着,就和儿子抬着尸体放在门外的牛车上,拉回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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