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渣攻宠爱我[系统]_分卷阅读_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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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战威没再说话,夏熙也没再说话,食物的香气已经填满了整个房间,两个人坐在一起把宵夜吃完,虽然都一言不发,但气氛无比安适和温馨。这种说不出的温馨甚至让蒋战威意识到王府并非一栋空洞的府邸,而变成一个称得上家的地方了。
  他对家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每次饿的时候有热腾腾的粥,每次昏昏欲睡的时候抬眸四顾,有个让他安心的人陪在身边。也许对别人来说家并非这样,可是对蒋战威来说家就是如此简单。他活了那么多年,风雨都尝遍了,如今才体会到这种滋味,虽然有些迟了,但这种感觉意外地让他身心都无比放松。
  可惜没放松多久夏熙就又让他紧张起来了:“你今晚还去我那里睡吗?”
  夏熙穿着素白色的衣衫,面容精致又清冷,表情也坦荡荡的一本正经,眸子却在灯火下泛着说不出的妖异的芒彩,摄人心魂。蒋战威呆了呆,有些磕巴的说:“不,不去。”
  “为什么不去?”夏熙疑惑的问:“你昨晚还搂着我睡呢,你不是很喜欢我的身体吗?”
  “……”
  蒋战威的耳根开始红了。他甚至想要夺门而出,抬脚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书房,走的人应该是对方才是。那张本就冷硬的脸崩得紧紧的,似乎连睫毛都透着严肃,“你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忙。”
  夏熙倒是没有纠缠,很爽快的答应了,“那好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但夏熙次日没能见到蒋战威。
  蒋战威显然在有意躲着夏熙,就连早膳和晚膳的时候都不在,晚上夏熙去书房找他,也没见到他的人影,问管家和侍卫,都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这两日看不见夏熙,蒋战威却并未因此寻回他的平静。
  他从来不知道习惯一个人的存在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当没有了那片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当没有了那朝他露出的浅笑,当房间变回了一室沉寂,心中竟空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到了第三天,蒋战威便默默回了王府。他不再刻意躲夏熙了,甚至打破了把门窗全部紧闭的习惯,而是像等着谁一样虚掩着门,半开着窗。
  可惜他什么也没等到。
  夏熙不再找蒋战威了,也没再向管家和侍卫打听他的消息,就像是把他忘了一样。蒋战威等了好几日都没等到夏熙再有动静,莫名焦躁起来。
  ——对方不是要接近他完成任务吗?不是应该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急着向他施展各种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什么美人计攻心计,日日层出不穷?
  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
  蒋战威站起身,踱了一圈步,又看看了窗外的芙蓉花,半响才慢慢坐下来,重新拿起桌上的书。
  该着急的是夏熙才是,既然夏熙不急,那他也不该着急。
  嗯,他不急。
  他一点也不急。
  专门负责打扫书房的两名仆从照例在卯时进来打扫卫生,——他们每天只有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进书房。今日仆从们来的稍微早了一点,书房四周非常安静,只有清越的鸟鸣和微微的风声。他们轻轻走近,小心地朝虚掩的门里探了探头,发现他们王爷竟然还在书房里,没回卧房休息也没有去上早朝,就坐在窗前的桌子后面,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蒋战威的面部线条干净又硬朗,所以侧脸的轮廓特别英俊,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姿态竟有种说不出的落寞,看上去似乎在想着谁,又似乎只是忙了一夜之后,什么也不想地坐着放空一会儿。
  两个仆从低下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直到第七日晚上,蒋战威终于等到夏熙再次找过来。
  却没想到夏熙一开口竟是要告辞。
  “我之前初来京都,没有地方去,冒昧地跟王爷提出了去王府的要求,这些天住在王府,给王爷带来了许多不便,感谢王爷这几日的好心收留,我已经找到了落脚处,就不赖在这里了。”
  蒋战威僵硬地看着夏熙,感觉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心里刚刚升起的喜悦被泼得一干二净。夏熙语气认真的继续道:“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也过于唐突和冒犯,你应该非常讨厌这样吧?真的很抱歉……”
  夏熙低着头,长睫毛也低垂着,仿佛真的在道歉,蒋战威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目光似乎要烧起火来,行动已先于意识抬起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狠狠吐出一个字:“不。”
  夏熙微微睁大眼,“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他想要抽回手,却没抽动,不由皱起眉,“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开,这些日子以来花销的食宿费也会交给管家……”
  蒋战威看着夏熙的表情凶狠又古怪,连身上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捏住夏熙手腕的手无意识间越收越紧,直到听见夏熙的痛呼,才像惊醒一般将手放开。
  夏熙抬起袖子,只见手腕上已被捏出一圈青紫,蒋战威瞧得心头一颤,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查看,却被夏熙后退着躲开了。
  蒋战威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才收回去,头也微微低下来,眼睫因此而投出黯然的阴影,看上去竟透出一丝可怜。
  人人都知战王年少老成,又战功赫赫、威名在外,甚至能被用来唬住半夜啼哭的小孩,所以都忘了他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他也有自己的真情实感。而他此时这么沉默不语地站着,和平日里传闻中凶神恶煞战王相距甚远,就像一个普通的受了委屈却说不出口的青年。
  “……我不需要你道歉。”
  “那你要什么?”
  蒋战威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有点痛苦地闭上眼。说话和表达对他来说是很困难的,就像是有些人可以将甜言蜜意信手拈来,可是对有些人而言,比一场艰辛的谈判或者博弈都难。
  蒋战威最终没讲清楚,只撂了句狠话:“总之,你不许走,我不准你就这么走了。”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被越来越大的夜风吹得很远很远,连候在外头的管家和侍卫都能听见。
  翌日的天气很好,没有刮风亦没有落雨,早朝上的气氛也很安和,只是战王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早朝很快就结束了,然而朝臣们还没赶回家就又接到了上朝的消息,——从江中传来了洪灾的急报,近日暴雨连绵冲垮了河堤。
  这回朝堂上的气氛再也不像早上那么安和了,而是吵吵嚷嚷,争论不休,蒋战威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朝上两方人马各执一词,忽地心头直跳。
  说不清怎么了,就是直觉哪里不对。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很多次都是靠直觉保住性命。
  蒋战威突然转身,丢下了满朝堂的官员和毫无实权的皇帝,大步走出殿门。
  一路策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战王府,然后直奔夏熙住的小院,却没看到夏熙的人影。
  “夏公子出门了,”管家看上去同样着急,“也没说要去哪……”
  蒋战威来不及责问管家为什么不把人拦住,脑中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却不敢往下想。他站在夏熙的房间里,只见屋里空空荡荡,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就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对方来的时候就身无长物,走得时候自然也不用带什么东西。蒋战威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放了本书,是一本很普通的讲述京都风土人情的杂记,正翻到雁山的那一页。
  雁山就在京郊,以风景优美而闻名,山上的真觉寺更是有名,住持一鸣大师是名满天下的高僧,每年都有很多人慕名到真觉寺去。
  难道对方说的落脚之地就是那里?
  蒋战威一言不发地出了院子,骑着马就往城门的方向赶。
  他现在后悔起来。不管幕后指使夏熙的人究竟是谁,不管是求权还是要命,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他都愿意答应。
  待蒋战威策马赶到城门,天色已黑,城门刚刚落锁。
  “开城门!!快开城门!开门!!”
  蒋战威一边拿出令牌一边大声呼吼,二十五年端着的体面在这一刻突然瓦解。喊声如此急切,守门官只觉得听起来分外惊心,心底一慌,那样大的钥匙竟拿不稳,抖了几次才插进锁孔。这边门刚推开一小半,只见那一人一骑已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蒋战威策马狂奔,狠狠的甩着马鞭,缰绳在手上勒出深深的痕印,夜风吹得耳畔呜呜作响。他此时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夏熙给追回来。
  不知奔了多久,双手被缰绳勒得阵阵发疼,可长长的路好像怎么也没有尽头。
  终于,蒋战威勒住马,停在空旷的长道上。
  追上来的贴身侍卫只见蒋战威沉默地看着远处,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分明觉得他的情绪到达了某种临界点。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有看不见的裂纹一寸寸爬上他全身,一阵风吹过,就会碎裂开来。
  第84章
  侍卫们默默地跟在后面不敢妄动, 其中为首的刘劲倒是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 想要开口劝自家主子回府,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来。
  他跟了蒋战威快十年,很清楚蒋战威的性格究竟有多冷,为情所困这个词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就算出现了,被困的也是别人。早些年老皇帝尚未立储,一堆皇子为争位无所不用其极, 而蒋战威幼时有腿疾, 母妃又早亡,完全不被重视和看好, 却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镇压了其他所有皇子,又架空了老皇帝, 将皇位变成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蒋战威冷酷的名声因此而进一步推广, 他不认亲缘, 不近人情, 也不近女色。但这些缺点并没有杜绝女色的靠近,甚至在一些人眼里变成了优点, ——据说这种的男人一旦动心,便会深情不改。
  京都第一美女华安郡主就被他的外表和气质吸引, 跟在后面追了整整一年,却连话都没跟他说上几句,更不用谈什么了解和相处了, 甚至不知道他生辰的时候该送什么礼物才好。华安郡主是那种胆大果敢的性格,竟等在战王府门口,直接问蒋战威想要什么,却只得到了冷冰冰的一句:我没什么想要的。
  别人都当他是不解风情,不给郡主脸面,但刘劲知道他只是实话实说。
  蒋战威确实不需要外人送给他什么东西。
  他已经凭一己之力走到了这一步,想要的什么都有了,却依然自律勤勉的可怕。自律不代表一切,但很大程度上能说明问题,那就是只要他想要,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拿到,而他没有的,就是他不想要的。
  无欲则刚。
  这种感觉会给身边人带来很大压力,无论是属下是亲友还是追求者,一向自信的华安郡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最终黯然放弃。可如今,蒋战威的满身钢铁似乎都被雨水打湿,一点点布上锈蚀,最终失重跌落。
  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将黑夜照亮,雷声紧随其后,轰隆作响。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一场暴雨似乎又要落下,转眼已有一颗水滴落在鼻尖上。蒋战威终于动了,闭了闭眼,然后攥着已被缰绳勒出深深印痕的手掉转马头,转身回去。
  走回城门的时候雨正式拉开序幕,街上寥寥不多的路人被弄得步履匆匆,甚至为了躲雨而飞奔起来,相比之下,蒋战威的马速却几乎可以用慢来形容,起码比他离府去找夏熙时的马速要慢得多。——他显然还抱着最后一丝找到夏熙的希望,企图能在大街小巷上看到夏熙的身影。
  却不知夏熙根本没有离开王府,更不用说出城去雁山上的真觉寺了。不管是他之前所提出的告辞,还是桌上翻阅到雁山那一页的杂记,都只是为了逼蒋战威认清内心而已。
  “……我知道。”
  战王府的后院里有一棵高达四米多的木芙蓉,枝干也异常粗壮和繁茂,夏熙就站在树下,声音轻的近乎于低喃,“但我就是这种人,要对方全心全意,死心塌地,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除了我什么都不在乎,甚至非要看着他嫉妒,难过,辗转不安,才能感觉到温度。”
  夜色中,夏熙纤瘦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锋利感,雨一直在下,他身上却神奇般的滴水也不沾,对着眼前巨大的芙蓉树问:“我是不是不正常?”
  树叶发出了沙沙声响,像是在回答夏熙的问话,而夏熙像是听到了树叶的回答一样摇摇头,说:“没关系,你不用安慰我。反正我就是这样,我要是对的,谁也没法阻挠我;我要是错了,便将错就错;他要是不明白,”夏熙抬手接下从叶间落下的一颗水滴,“……我就教他明白。”
  蒋战威身上已经淋湿了,身后的侍卫同样如此。这些侍卫都是蒋战威从军营里一手提拔出来的,刀光剑影不知经过多少回,淋个雨根本不算事,也知道蒋战威同样不怕淋雨,但是他们身为属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受淋。于是刘劲再一次鼓起勇气,迈步向前开口道:“王爷,您还是早点回……”
  话刚说一半,却见蒋战威的神色蓦然一变,紧接着加快马速朝左前方奔去。刘劲愣了愣,忙跟着蒋战威的视线往左前方看,可昏暗的雨幕里什么也瞧不清楚。
  蒋战威却凭借非人的视力远远看到了长街尽头那个熟悉的纤细的身影,心头一颤,没有任何犹豫便纵马奔去。
  那可能是夏熙。那一定是夏熙。那必须是夏熙。
  蒋战威转眼的功夫便奔到了对方跟前,同时唤出了对方的名字,对方显然被突然奔至身前的马吓了一跳,有些呆愣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就像夜里漾着光的露珠。
  果然是夏熙。蒋战威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下来,随即跳下马,伸手去拉夏熙的手,却被回过神来的夏熙躲开了。蒋战威紧紧抿着唇,那张冰山般的脸依旧没有表情,却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像有什么汹涌的东西快随着深黑的瞳孔漫溢而出,下一刻,竟干脆将夏熙揽入怀里。
  蒋战威本来要质问夏熙为什么要离开王府,要问夏熙究竟去了哪里,可待他把人揽进怀中,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心头漫溢起某种热到发烫,又遥远熟悉且不知何物的情绪,抱着对方似乎抱着一个久远的梦想。
  久到他自己都记不得什么时候产生的,只记得曾梦想着能把这样一个人抱在怀里,留在身边,永远不放开。
  两人身体相贴,心跳透过单薄的湿衣服轻柔地触碰着蒋战威的胸口,让蒋战威不由屏住了呼吸。都说男人粗枝大叶,容易疏忽大意,但若面对在意的人,男人有时候会比谁都心细,连对方一根头发丝有没有变短都能瞧得出来。蒋战威如今就处在这样一种奇妙的世界里,能轻易看出夏熙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背异常苍白,脸色却微微有些红,而这红和上次醉酒泛起的红不一样,瞧着像是发烧,额头上还有一道微不可见的擦撞的印痕,衣袖也有一处刮裂。
  是不小心摔倒了还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歹人?一股无名之火在蒋战威心头烧起,可对着夏熙,他又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只沉声道:“跟我回去。”
  他直接用了肯定句,听起来很强势,但其实他只是怕听到夏熙的拒绝。然而夏熙还是拒绝了,“我已经叨扰太久了,所以不能……”
  蒋战威打断夏熙再次重复,“跟我回去。”
  夏熙摇摇头,“不用了,我……”
  这次被蒋战威扣住肩膀和腰肢,扣得非常紧,就像钢铁做的锁铐。
  夏熙微微睁大了眼,圆滚滚的眼瞳显得无辜又稚嫩,让蒋战威的心软了半截。但蒋战威手上的力道只增不减,夏熙不要说挣脱,连动都动不了。
  于是静静地任由蒋战威钳制着,像只小猫一样睁着眼睛安顺地仰着脸望他,模样乖的像是能任由人为所欲为一样。
  为所欲为这四个字让蒋战威心头一动,某种不可言说的念头像星星之火,转瞬燎原。蒋战威竭力压住那些心思和欲念,“我背你回去。”
  又是一个听上去很强势的肯定句,见夏熙不回话,蒋战威继续道:“不要背的话,就抱你回去。”
  说一不二的战王殿下随即便把人抱了起来,但很快的,他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粗野刚硬惯了,尤其是带兵打仗的那几年,尸横遍地杀声震天,手里拿的剑和身上穿的甲衣均比金坚,如今抱着这样一个皮肤娇嫩得像一碰就会伤着、筋骨脆弱得像一用力就会弄坏的少年,人生头一回体会到捧在手上怕摔了是什么滋味。何况对方清浅的呼吸就洒在胸口,称得上温香软玉满怀,身上还带着一种浅淡却又好闻的芙蓉花香的味道,方才压住的心思和欲念重新燃了起来。
  骑虎难下的战王殿下有些后悔,可要让他把人放开,更不愿意,只能咬牙撑着。偏生怀中的人在看到跟过来的侍卫们时不自在地挣动起来,“你还是放我下……”
  “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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