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长房大爷传_分卷阅读_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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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听得一头雾水:“又要稀罕又要得用,究竟做什么用的?”小太监一问三不知,只会摇头,迎春没辙,挥手叫他走了。继而叫来木香,问道:“你猜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木香猜不出来,但照旧淡定应对:“公主只管点出又轻便好拿,又能放住的东西便是了。而且,既然是陛下预备赏赐将军,宫中内库里收藏的好刀剑正合适,校场的骏马也是好的,再来便是金银锭子、毛皮料子这些常用的,放在哪里都合用。”
  迎春只得叫司琪再拿册子来,好一通翻找,又拿了宫中武器库的钥匙去挑宝刀宝剑,结果看的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得用的。
  忙活了小半日,好容易将将齐活儿,却又接到前面的传话,让公主预备下给明后日武举选拔出的进士的赏赐。迎春崩溃的扔开册子,捂着头叫:“去看看黛玉在哪儿,让她来帮忙。”
  跟着忙的晕头转向的小宫女莲花儿跑去请人,好半晌,黛玉扶着雪雁,紫鹃抱着没满百日的小公主,摇摇晃晃的过来了,打眼一扫,顿时惊叫:“诶呦呦,这是做什么?年都过完了,还摆的这么左一堆右一摊的,敢是谁家要娶新媳妇,在清点嫁妆么?”不知道为什么,黛玉总是宫中三姐妹里面消息最灵通的一个,迎春还在头疼呢,她就已经知道海疆的将军入了京的消息,不过她的耳报神没打听清楚姓名,黛玉跟迎春一样,以为是云海回京复命,故此打趣儿迎春。
  迎春捂着疼的一跳一跳的额角,咬牙道:“有说风凉话的功夫,快点来帮我清点。司琪,把岳嬷嬷请来,叫她抱走小公主。”
  岳嬷嬷翩然而至,从紫鹃怀里抱走小公主,顺便把自己分配到的一叠账册扔到雪雁怀里:“老奴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帮不上忙。劳烦郡主帮衬着公主一把,只是也别太累了。”毕竟黛玉娇弱的尽人皆知,谁都怕把她累倒了沾包。
  黛玉丢开册子不看,只绕着满地琳琅满目的物件翻找,玉手轻点:“这个好,这个也不错,这是闺阁的用具,拿出来做什么?还有这是谁干的,把你们公主的绣花鞋都摆出来做什么?”木樨急忙上前抢过之前给迎春找出来却没穿的绣鞋,揣进怀里。
  迎春仰面靠在大方枕上,长出一口气:“早该叫你来的,何苦我一个人累成这样?”
  黛玉翻够了日常物件,几步转到另一堆里,那边堆放的全是武神铠、战仙裙、魁星靴、精钢盔等物件,都擦得光鲜亮丽,却也不难看出都是用过的物件。黛玉手指拂过青虹剑的剑柄,好奇道:“这些……都是皇兄的?”
  迎春道:“是啊,皇兄说要赏赐今科武状元自己用过的铠甲,这不,都从库房里翻出来了,只是我也搞不清,哪个和哪个才是一套。”宫中看管武器库的老太监多半从来没见过真·战神,业务素养比宁家老仆差了几畴不止,收起来的东西虽然都拾掇的一尘不染,但摆放杂乱无章,一眼看过去就不配套。
  黛玉献计道:“何不让大舅舅来辨认?”也找点儿事儿给他做,省的成天窝在宁寿宫里跟敬大伯打架,累的惜春去劝了一回又一回,嗓子都说哑了。
  迎春拍手笑道:“好主意,果然叫你来是正确的。”虽然她基本能断言贾赦也不比她认识得多,但是贾赦脸皮厚啊,配不成套他会自己跑去问清楚的。
  第237章 新生力量
  玉清宫里折腾的人仰马翻, 终于敢在武举放榜前凑齐了全副战铠, 李大海没有再下场,因为排兵布阵他稳赢,而兵法策略他不会写字, 再考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靠科举光宗耀祖的重任只能放在李将军的下一代身上,他还是决定回到海疆去发光发热。
  李大海的话提醒了宁珊, 猛地想起武人多不能文的弊病,宁珊懊恼的只拍龙案, 感叹如他一般文武双全的人稀少犹如凤毛麟角,一面暗自下定决心要加强民众的基础教育, 一面急命兵部尚书、侍郎入宫, 彻夜挑灯改题, 将原本第三场要考的策论改为按要求默写《武经七书》中一段,字数不过百, 主要用于确定参加考试的学子们不是文盲。而战策战术的考试改为口述, 由翰林院派今科取中的庶吉士现场笔录。
  前朝后宫均是好一番忙乱, 首届武举终于得以圆满落幕。除了三甲魁首, 额外又取中二甲四人, 三甲十一人,总计一十八名武进士。数字倒是十分吉利的, 虽然宁珊不是有意考虑这个因素。
  对比文举, 武进士的数目少的让人垂泪。但宁珊却极为满意, 取材选将本就该遵循宁缺毋滥的原则, 何况武举取中人才不足文举一层, 也能让抱怨文武不平等的人闭嘴,同时不至于引发各地文人的大型动乱,一举数得。
  武举顺利完成让兵部尚书激动的满脸亢奋,第二日一上朝就迫不及待的向皇帝提出册封三鼎甲,不等回答,又操心起二甲三甲应该如何安置了,毕竟在考试之前,就武举取中进士的就职情况,他们和文臣没能达成一致。
  宁珊也知道万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让文武之间芥蒂丛生,便绕开了敏感问题,先提出如何安抚激励落选之人,彼时国库相当充实,户部尚书也豪气,开口就道:“”不妨按路程远近发给回家路费,也是鼓励他们来年再考的意思。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宁珊刚要同意,礼部尚书就蹦出来义愤填膺道:“文举落地之人可从无此待遇,独赏赐武举落地者是否偏颇不公?”宁珊一听这位说话就头疼,果断咽下了准备赞成的话,打算让兵部出面反驳。
  却不料,兵部居然没人发表意见,反而是户部尚书老神在在的道:“横竖就是个意思,多则十两,少则四、五两。再说毕竟是首届,人又不多,这点子钱,一个月俸禄都不到,何必吝惜?”
  礼部尚书咬定青山不放松:“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关键是这个先例一开,文武不公可就坐实了。”刑部尚书跟着点头,身在这个职位,对公平二字格外敏感,更何况他也是文人,当然不会向着武人。
  兵部仍然没人发言,但看表情,也绝不似赞同礼部尚书的意见,户部尚书仗着年纪最大,资格最老,一向顺风顺水没人添堵,乍被人一反驳,竟执拗起来,还非要发路费不可了。
  吏部、工部只管围观,一言不发,兵部左侍郎两次想张嘴,都被尚书大人悄悄踩回去了,只得闭口加入围观行列。
  宁珊见底下吵得不像话了才挥手制止,给出一个折中的提议道:“赏银可以发,但不以路费为名目,另外想一个名头出来,此事就着落给礼部办理了,户部出银子,另外你们成日嚷嚷朕重武轻文不公平,朕也偏你们一回,着令工部视察贡院号棚,凡有漏雨通风的残破之所都修补起来,若有实在不堪补救的,推到重建,也给文举学子们添些实惠。众位爱卿觉得可公平了?”
  礼部尚书有些讪讪,低声道:“臣代天下学子感激陛下皇恩浩荡。”再也不提文武不公的事情了,毕竟武举那场子可比礼部贡院的环境严酷多了。
  工部尚书接了旨,扭头就问户部要钱,户部尚书不在乎小钱,却对大额款项把手严密,一听要重修贡院,脑子里立马铺开一张算纸,一番加减下来,只心疼的肝都颤了,当即也没了给武举士子们求福利的善心了,一张老脸皱的抽抽巴巴犹如早点的包子,看的工部几个脸皮较薄的郎中险些不好意思开口要钱了。
  工部和户部打眉眼官司计较银子去了,礼部不好意思再争什么,吏部打定主意把旁观进行到底了,于是剩下兵部尚书仍旧孜孜不倦抛出各种问题,现在又开始讨论取中的人该怎么分配。
  关于这一点,宁珊其实也颇为头疼,取中的一十八人武艺都是上乘的,兵书也都算熟识,谈起战策也还言之有物,但终究不过纸上谈兵,这样的人直接放到军营里当个中层将领,他还是不能放心的,但若给的太低,又不容易激励学武之风。然而若全归入侍卫营,又有违初衷,真真是难以两全其美。
  想了好一阵,宁珊才犹豫着开口道:“先到兵部去注册吧,也问问个人志向,若自己有主张,只要合适就尽量安排吧。若没什么注意的,便去看看京郊几营里还有什么职位空缺,派过去历练一二年。若有想回乡的,也可以开出证明,令其可入本省军营效力。”
  众臣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得先这么决定了。于是退朝,宁珊出了太和殿,转到乾清宫去一面批奏折一面等李大海入宫辞行——他入京也有段日子了,该汇报的也都汇报了,后宫里迎春也把赏赐都准备好了,可以让他回海疆去了。
  李大海来的不慢,但仍然迟于宁珊的预期:“怎么来的这么迟?朕还想着再赏你一桌御宴呢,做什么去了,过了用膳的时辰才来?”
  李大海憨厚一笑:“去瞧了瞧武举那些兄弟,当日一起打过一场,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听说有些落第的要回乡,便去送上一送。”乾清宫总管瞠目结舌:这得算收买人心、经党营私了吧!不过斜眼一瞄皇上,顿时感觉自己想多了,人家一点儿介意之色都没有。
  毫不介意的宁珊笑道:“早知你去了,索性把赏银交给你带过去,也省的礼部还得绞尽脑汁想名目了。”
  李大海没听懂,咧嘴笑了一笑,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说道:“那些兄弟都是实诚人,末将跟他们聊天儿可比跟那些天上门来的官老爷们轻松多了。只可惜不能将他们带到营里去,要不一道上阵杀敌,也是快事。”
  宁珊道:“怎么,你有相中的人选了?”宁珊想起来,武试的时候只顾着测试骑射,却忘了考凫水了,下一届一定得记住加进去。
  李大海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人选,只是我瞧着有几个兄弟身手又好,水性也精,若能直接收入营中,可比训练现征来的新兵快得多。陛下是不知道,您登基了以后,来投军的兵员一日多过一日,可有好些都是旱鸭子,光是练水性就花了不少日子。您说他们旱鸭子来投水军营做什么?去步兵营多好。”
  宁珊心中一动:“你说这科参与考试的人水性精熟?”这倒是奇了怪了,自古南弱北强,习武者多是北方出身,北方干旱少有大河,故而熟悉水性的人较南方少了许多。
  李大海挠了挠头:“可不是呢,好几个兄弟的水性不输海边渔民,也有些光会凫水,不大灵活的,但比起全然的旱鸭子也强出许多了。”
  宁珊忙追问道:“你亲眼见他们下水了?”
  李大海道:“可不是么?云兄弟家里挖了好大一个池子,末将请了不少兄弟来家喝酒,有人醉酒落水,不等末将去救,自己就扑腾着浮起来了,更有那武状元兄弟飞身入水,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给提到岸边了。后来大家都喝的上了头,嫌燥热,贪凉快,‘噗通噗通’的倒有一半人都下了水。”云海当初非要在分配到的宅子里挖个大水塘却不附庸风雅种荷花莲蓬什么的,为的就是在京中还能有个游水的地方,他自幼长在长江入海口边上,江里海里轮着个儿扑腾,不让他下水就跟不让酒鬼喝酒一样难熬。
  宁珊拍手一笑:“正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呢,大海,辛苦你再跑一趟,问问取中的那些人,可愿意入水军营给你打下手?便是落了第的,若愿意如军营,朕额外赏赐武举人的头衔,保他们入了营最低也有个官衔。日后若再想考试,可越过乡试,直接进京会试、殿试。”军中文武皆通的校尉也出缺啊,这届士子素质着实不错,便是落了第的,去当个小校也绰绰有余了。剩下不足的地方,慢慢再练么,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能当战神的。
  李大海笑道:“那敢情好,末将可得了……那个,怎么说来着……对,人才,得了人才了。”
  宁珊忙道:“你且不忙回去戍边,再在京中盘亘几日,瞧瞧那些人里有谁合适又愿意远赴海疆的,替朕收罗了去好生培养成日后的中流砥柱啊。”
  李大海肃穆道:“末将谨遵圣谕。”
  第238章 “偷吃”风波
  忙过了两场殿试, 新取中的文武进士也全安排好了——庶吉士入翰林院, 武举人进水军营——朝上朝下一时安静了许多,每日上朝都没什么新鲜事儿讲,翻来覆去不过老调重弹,或者君臣相对相面玩儿。
  看够了朝上那群老鼻子老眼儿的,宁珊有些不耐烦了,如今春天也渐渐到了中旬, 天气开始转热,偏偏龙袍厚重, 再配上诸多顶戴挂坠, 没得箍在身上难受。可这又是多少年的旧俗, 不能说改就改, 再说,堂堂皇帝轻衣小褂的上朝混不像个样子,只好忍了, 另想旁的办法。
  他原本想把早朝的制度改一下,不再每日临朝,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但例子都不怎么好也是事实——凡是明君, 都勤政;凡是躲懒的, 最后不变成昏君也是碌碌无为。他才在朝上透露了一点点意思,立刻就被一群人又跪又哭的给堵回来了。
  郁闷不已的宁珊想回后宫找爱妻抱怨一下, 结果才进了凤仪宫就被一大群来汇报事情的宫女们挤得没个落脚的地方, 还被迫接收了诸多如丝媚眼, 一种错进了狼窝的惊悚之情油然而生。
  要说一向清静的凤仪宫怎么会突然成了炙手可热的景点,还要从恩科那段时间说起。文举之后立刻接武举,外加又要赏赐海疆诸将,宁珊只管动嘴,下面却累的迎春跑断腿的忙活。可怜迎春虽然没有黛玉那般风吹就倒的印象,却也是娇柔的金闺弱质,哪里经得起这般操劳。前脚宁珊才派了人送李大海出京回营,后脚就收到太医院的脉案,通知他此后数日都务必要让长公主静养,少操心劳力为上。亲妹子当然要关心,宁珊便叫迎春把宫务丢给黛玉和邢夫人,好生在玉清宫静养。
  邢夫人毕竟有年纪了,熬夜看了几宿账本子,竟然害起了火眼,这一下非但不能帮忙了,还得倒赔出几个人去伺候她。
  黛玉一个人撑不住,管了没几天事儿也病倒了。倒不是什么大症候,只是一耗力就寝食难安,属于富贵病,只能养尊处优。
  璎华不得已,只能硬起头皮上阵,封后一年多了才首次担起实职,带着宝钗和华嬷嬷,外加从迎春那里借来的岳嬷嬷一起管理宫务,忙的不亦乐乎却没什么实际成果,还把一向超然物外的凤仪宫弄得人山人海,没片刻清静,最后连皇帝都被挤跑了。
  岳嬷嬷以前就是个王府里的嬷嬷,而且主职教养郡主,几乎不插手内宅。
  华嬷嬷当年伺候前朝先皇后本来应该是熟练工种,可惜在冷宫圈了多年,早忘得七七八八了。再说她最擅长的是怎么周旋在一众宠妃之间维护自己主子的尊荣高贵,当年协理宫务的老嬷嬷另有其人。
  宝钗倒是还算熟练,却终究畏手畏脚,而且心思比较杂,至今还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在宁珊跟前强出头、博注意,基本三天改一次想法,一会儿想着求恩典出宫还家,一会儿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嫁一个注定比宁珊差出一大截的陌生男子,左右为难之余,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做事。
  自贾琏年后出京就一直住在宫中的凤姐儿瞧着那热腾腾的宫权实在眼红的很,却无论如何不敢擅自伸手,而宁珊自从把贾琏打发出去了,为避嫌根本就不会跟凤姐儿母女见面,自然更不可能钦点她来协助璎华。
  宝琴自元月里跟宝钗换了班回家以后就借口兄长薛蝌要娶亲了,薛姨妈一个人忙不过来,且毕竟只是大伯母,她这个亲妹子需得在家帮忙,迟迟不愿意回宫。惜春被亲爹拘在身边,也顾不上找人,宝琴就索性长期呆在家里,帮衬着薛姨妈打点家事,顺便操持薛蝌的婚事。
  薛蝌和邢岫烟早在前朝就定了亲的,只是被借住的贾家那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岔过去,再后来宁珊登基为帝,邢夫人跟着水涨船高入了宫,邢家自以为交了华盖运,顿时抖起来,就敢以皇亲国戚自居。要不是邢岫烟又哭又求甚至以死相逼,邢忠夫妇早就毁了和薛家的婚约,撺掇邢夫人把邢岫烟弄进后宫了。
  也幸好当时没悔婚,邢忠苦等了一年多,却连邢夫人一个铜板都没收着过,更迟迟等不来册封邢夫人为太后太妃的旨意,渐渐也死了心。甚至因为邢夫人入了宫就没再出来过,他现在想找人都找不见,连过去时不时能上贾家弄点银子的美事儿都没了。
  薛蝌不愧是皇商家庭出身,虽然看着像个文人学子,其实脑子里颇有数儿,掐着时间给邢忠送了几回酒钱,邢忠又看出他的好处来了,一口一个乖女婿的叫着,反而催起婚事来了。薛蝌故意拿捏几次,彻底镇服住邢忠夫妇,这才松口,请他们上门去定日子。邢忠怕最后一跟稻草也飞了,忙不迭的希望邢岫烟越早过门越好,邢岫烟也被自己爹娘的德行吓怕了,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薛姨妈过来象征性相媳妇儿的时候积极表现,叫薛姨妈眼馋的直后悔没定给亲儿子。
  薛蟠出门历练学做生意,折腾的可够久的,前朝废帝还跟太上皇虚情假意扯皮的时候他就出去了,等再回来,妹子入了宫成了女官,他惊鸿一瞥之后念念不忘的宁大爷当了皇帝,连过去他伺候着喝过花酒的马棚将军贾赦大老爷都成了太上皇——世界变化太快,头脑简单的薛蟠根本接受不良,自从回了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玩儿起了自闭,倒是消停得很,起码不去惹事儿了。
  薛蟠不惹事儿只能让薛家方寸之地安稳,但他妹子身在后宫,又生的出类拔萃,协理宫务时常要跟各家诰命们见面,诰命们早就知道这个女官跟宁珊颇有渊源,当日甚至是钦点的最高宫令,老太太们闲起来是最爱拉扯男女关系这等事儿的,回家了跟自家老大人们扯扯皮,老大人们跟同僚喝酒的时候一闲话……久而久之,宝钗就被传成了嫔妃预备役,甚至有人坚信她根本就是有实无名,只因皇后善妒故而迟迟不得封号——这类人通常是最激烈反对璎华以前朝公主之身成为开国皇后的。
  于是,有耿直的大人就在朝上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宁珊被问懵了:“爱卿是否热昏头了,说的话怎么不着边际?”现在上朝都这么闲了吗?居然关心起后宫的女官来了,这个年纪了还想着夜夜当新郎是不是太老不修了?
  还没领会到重点的皇帝陛下摸着下巴嫌弃起御史老头儿的相貌来了——这人明明就比傻爹大不了几岁,可怎么看着就跟傻爹的爹似的呢?就连贾敬看上去也比他年轻些,不过那也是个老不修,就看他一双子女的年龄差就知道。贾蓉都娶了两回亲了,惜春还懵懂无知的不能帮忙处理宫务呢。这么一想,似乎有必要赶紧把傻爹和贾敬隔离开来,若是傻爹给他弄出一个比他宝贝女儿还小的妹子来,他不确定自己能忍住不把他塞进母后的皇陵地宫里。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被嫌弃成渣了的御史老头儿已经在呼吁陛下勿做陈世美,尽快给当事女官名分以慰人心。宁珊犹在蒙圈,躲在屏风后面偶然跑来听政的贾赦已经咋咋呼呼的叫起来了:“珊儿你这就过分了,纳了新人怎么能不告诉爹呢?我都还没喝过媳妇茶呢,当年你娶的是公主,我也就忍了,怎么现在还不给我补回来?”三宫六院呐,他能补多少杯媳妇茶?——当皇太后日渐上瘾的太上皇陛下专注后宫条例五十年不动摇。
  宁珊晕头转向扭着脖子艰难跟贾赦对话:“胡说什么呢,纳什么新人?”经过贾赦的注解,他终于听明白了,这群吃撑了的大臣开始关心他的后宫了。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贾赦的理解能力竟然超过他了?
  贾赦扯着脖子喊回来:“人家都说了,你偷吃了那个薛家的小丫头,你还不承认?我早就琢磨过,那丫头生的那般好颜色,身段也丰腴,头脑也不错,一看就是能生聪明儿子的材料,你纳了我高兴着呢,你媳妇要闹,我去管她。贾琏的媳妇就是我管老实的……嗷呜!”
  宁珊一茶碗砸在屏风上,成功把贾赦没说话的话吓回肚子里去了:“给我消停点儿,再胡说八道,以后别来听政。你们也是,都吃撑了是不是?自家后院管好了么就来操心朕?工部侍郎你前天才被媳妇一路追骂出家门吧;还有户部尚书,一把年纪了还去逛青楼,你也不怕闪了腰;翰林院的侍讲学士你也不用笑,上个月才接了房小的进门是吧,听说就比你家小闺女大一岁?”叫你们闲的没事儿拆朕的台,把你们的脸皮都扒了——好些个转行了的暗卫仍然不习惯光天化日的生活,时不时就错脚走到谁家梁上去监听,本朝皇帝的情报网非但没有因为密探的解体而缩小,反而更加清晰详尽了。
  翰林院侍讲学士很委屈:“陛下这话忒不讲道理了,臣可不跟那两位大人似的,年纪又不大,媳妇也贤惠,那小妾就是臣家里的糟糠亲自聘回来的,这么些年臣统共就两个女儿,想抱个儿子有什么错儿?”
  户部尚书也抱怨道:“老臣是逛了花楼,可无非就是去听个曲儿,也没干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再说那家楼子还是当年太上皇他老人家亲自推荐的呢。”屏风后面的贾赦捂着脸想跑,却被宁珊一记眼刀狠狠盯在原地,咬着袖子不敢吱声了。
  第239章 逼婚皇帝
  贾赦不说话了固然是少了一个劲敌, 但是前面以一敌十舌战群臣的皇帝陛下仍然应对艰难——真该把他们都派去边疆帮贾琏要赔偿,这么多废话,说死草原游牧部落的酋长都绰绰有余了, 左支右绌焦头烂额的皇帝陛下开始在肚子里尽量文雅的骂娘。
  也是这两个月朝上实在太闲, 没事儿找事儿成为群臣唯一的消遣,再说,谁家皇帝不信奉多子多福, 偏他们家皇帝自个儿清高, 玩儿另类,非要空着三宫六院当绝世好男人, 害他们被家里婆娘揪着耳朵骂,眼瞅着就要翻身骑到头上来了, 这还得了?哪怕为了自己的利益, 也得塞那么几个佳丽到后宫里去。
  可惜了了,黎大将军家的姑娘被皇上亲自做媒指给了贾蔷那个小白脸,回家待嫁去了,连带两个姐妹也跟着回家去操持无国公府的内务兼准备婚礼,退了休在家闲的成天打苍蝇的黎老爷子则焦躁的烦恼起大孙女儿的婚事了, 成日出没于各家豪门相孙女婿,看那架势, 是想在二孙女儿出门前先把大孙女儿许出去。若是这三个姑娘还在宫里,简直是四妃的最佳人选, 若有谁能快速生下皇子, 他们都愿意联名举荐她当贵妃。
  宁珊第一次感受到了做一个明君的抑郁, 这要是换成暴君人设,谁敢这么嚣张?都怨他平时太开明了,以致于这群闲人都敢伸手到他的后宫来了。
  宁珊是真心想不通的,他又不是没儿子,怕皇位传承不下去。虽然数量少了点儿吧,但他儿子质量高啊。才一岁多点儿,已经能爬会走嘣字儿说话了,大臣们还非要给他填满后宫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说有那心思活泛的大臣想当他的便宜岳父,那不是更得顺着他捧着他才对吗?为什么一个个都学起了御史,铁面无私的给他添堵?
  宁珊假装发怒,一拍龙案,吼道:“尔等意欲何为?定要搅和的后宫天翻地覆,生一堆皇子们拉帮结派的夺嫡好浑水摸鱼,妄想那从龙之功是吗?”这个罪名够大,一般大臣都不敢担,跪地痛哭才是上策。
  然而本朝文武都不是一般大臣,人人前赴后继,各个勇气可嘉,宁珊发脾气把自己手掌都拍疼了,底下却连个慌张的表情都没有。屏风后面的贾赦更是大无畏的站起来,以堪称剧烈的幅度扭动身体,不出声的给大臣们加油鼓劲儿。
  最爱跟宁珊唱反调的礼部尚书大人果断抢第一发言道:“陛下此言差矣,历来皇室均以多子多福为上是有其道理的,皇子们越多,越能从中选出最好的一位来继承皇位,坐镇天下,安抚万民。臣讨嫌,说一句难听的话,小孩子易早夭,寻常人家生七八个却只活一个的比比皆是,您目前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怎么能让天下臣民安心?”
  宁珊刚想表示他家儿子根正苗红不会早夭,就被刑部尚书打了脸:“陛下,请想一想您的同胞兄弟,还是长在太上皇跟前的呢……”贾赦在屏风后适时地发出了啜泣声,继而用响亮地声音攮鼻涕,存在感强烈到无法忽视。宁珊顿时懊悔起没有把贾王氏那恶妇的罪行公之于众,继而后悔没能及时把贾赦丢出太和殿,这人完全就是个反面典型。
  圆滑做人的户部尚书及时挽救话题:“二位大人,这话说得太过难听了,你们不能仗着陛下宽厚仁和就肆无忌惮的说这些犯上的话。”宁珊刚想表扬他并顺势表达自己对于儿子被诅咒了不满,户部尚书就转了口风:“不过只有一个儿子确实不大妥当,不说长大不长大的问题,大皇子独自一人,深宫童年也寂寞啊,您说是不是?”
  宁珊无力道:“他还有妹妹呢,二王弟家里也有他一个小堂姐在,再说琮儿年纪也不大,过两年正好玩儿到一处,哪里就缺人作伴了?”
  兵部尚书摇头道:“陛下,皇子尊贵,肩负家国天下,焉能生长于软玉温香之中?姐妹的陪伴终究比不上兄弟。您若不信,只管问问太上皇,昔年他老人家父族那个名满京师的贾宝玉性情能力如何?”贾宝玉的废材和浪荡,无礼和无知跟他那块玉齐名,过去一直是各家各户教育自家子弟的反面典型。顺便说一句,在贾宝玉之前的那个典型名叫贾赦。
  在家闲得无聊,跟贾赦有志一同挑着今天的大朝会跑来凑热闹的黎老爷子有着武人强健的体魄和旺盛的生育力,嗓门洪亮:“陛下战神威名传遍神州,甚至令关外蛮夷闻风而逃,这是我皇朝之幸,理应传承下去。然而若陛下只有一个皇子,臣等如何敢让储君上战场?便是陛下您,心中不也仍然有着御驾亲征的豪情壮志吗?但还是那句话,只得一个皇子,臣等拼死也不能让您亲上战场啊!”说着,用力拍拍胸脯,邦邦的响,顺便刻意伸展三指,让人联想到他那龙精虎猛的三个儿子和儿子们生的诸多活跃于军中的孙子。
  宁珊摸了摸下巴,感到自己有些受到触动了,确实,他仍然有着御驾亲征的豪情,但在儿子没能长成,确定他会很好的治理国家之前,他也是真的不能离开京城。再有,黎老爷子也抓住了他希望子承父业的望子成龙思想,而且从皇权的牢固性来说,未来的兵权是掌握在自己儿子手里还是封疆大吏的手里确实差了很多。他固然有信心牢牢握住权柄,让朝臣不敢生二心,但他不能保证子孙后代永远都能做到。那么,将武将之风延续下去,让历代子孙都有立于不败之地的能力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不得不说,还是武将了解武将,一群文臣嚷嚷半天都没有武国公黎老爷子一句话管用。见陛下轻轻颔首,似有动心之意,众臣全都露出暧昧的笑容,互相挤眉弄眼,自作主张就判定——老爷子这是想把大孙女儿往后宫里塞了。
  黎老爷子有没有这个想法暂时不得而知,但贾赦觊觎人家的大孙女儿多日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全宫上下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宁珊,连樱华估计都感受到了亲公公兼职恶婆婆的太上皇陛下满满的嫌弃。
  对此,樱华觉得挺委屈的,第一,她不是不能容人的,再怎么不受宠她也是皇家公主,三千佳丽中间长大的,是根本不可能妄想丈夫会一心一意的,毕竟驸马虽然不能纳妾,但通房都是成排的,而等宁珊登基以后,她就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了。
  第二,樱华很想把儿子从太上皇的宁寿宫抢回来——成天捏着我儿子还嫌我生的少,到底还能不能讲道理了?
  很明显,贾赦从来就不知道讲道理三个字怎么写,一面霸占着大胖孙子,一面嫌弃大胖孙子的娘霸占着他儿子的太上皇非常无理取闹推翻了自己曾经亲笔写下不许皇帝选秀的金口玉言,死乞白赖的仗着满朝文武都给他撑腰,非让宁珊当堂做个决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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